事实上,如果不是感知到了自己血肉的气息,他大概都无法凝聚出这么个身体来,他的灵魂离开身体已经太久了。
“我很饿。”谛复告诉他。
“那就吃饭。”覃戊司随口应和。
谛复愣住了,许久没有开口。
覃戊司有些不耐烦:“你倒是快去吃啊!”如果谛复饿死,那他的身体也会跟着一起完蛋,到时候自己就真没了。
“吃,吃白米饭吗?”谛复很震惊,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能够把“吃饭”说得那么自然,自己都没有遇到过白米饭味的食物小精灵。
覃戊司也沉默了,他再次意识到,如今这个世界已经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但再怎么离谱也不应该一口饭都吃不上。
这时候的谛复像是清醒的似的,他伸手给自己算了一笔账:“我一个月最高的工钱有三百二的新星币,一两米饭需要六千新星币。扣除我每天八块钱的伙食费,我一个月还剩大概八十。”
“也就是说我得在拿到最高工钱的前提下,工作六年多,我才能买得起一两米饭。”谛复睁大双眼,“那个时候我都饿死了。”
他身体里的另一套循环系统被动开启了,这套循环系统给他带来了很深的负面影响,比如现在,谛复感觉自己脑袋发昏,饿得肚子疼。
谛复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牵引感。
附近的监控都被谛复干扰,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大型干扰器,而他所感受到的牵引,也正是总台意识到不对劲,准备修复干扰。
现在谛复的中枢没法处理这么复杂的信息,谛复只知道,他该跑了,坏人要来了。
在获得食物精灵的帮助之后,总会有讨人厌的“秃鹫”过来和他抢食,但谛复必须躲,因为那些秃鹫的数量太多,源源不断。
还沉浸在奇怪物价数据中的覃戊司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等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新生意识溜了,只余下一地残破的机械犬。
跑得这么快?
覃戊司有些诧异,刚看对方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以为他快要不行了。结果逃跑翻墙倒是利索,他脑子有毛病莫不是装出来的?
……
谛复跑得很急,他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各个小巷,七拐八绕地来到附近的大街上。
随后他再也顶不住,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窘迫的模样并没有吸引到多少目光,大街上多的是趴在地上醉生梦死的底层货,谛复并不突出。
一座肉山靠近了他,那坨肉山基本看不出人形,分不出无关在哪儿,他的下身没有腿,而是四个厚重的滚轮。
那滚轮还是粉红色的。
对方行到谛复身前,见谛复没有抬头的意思,便伸出手来,摁住了谛复的头顶。那双手的手指像是一根根巨大的肉肠,每个手指指根的位置都戴着戒指,戒指紧紧地扣住肉,大概只有暴力破除才能将这些戒指取下来。
“是个寡淡货色。”那肉山看着谛复的脸说,“我喜欢干净的,身上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说着,他另一只手挠了挠肚子,挂在他身上的饰品随着他的动作丁零当啷乱响。
谛复没有回应,肉山也不打算等他回应。
然而就在肉山的手准备往谛复脸上摸时,谛复却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似的,摁住对方的手腕,猛地用力。
他直接将肉山给拽了起来,抡圆了狠狠砸在地上。
咚的一声,伴随着肉山的惨叫。周边行人绕开了这个方向,而倚着路灯喝酒的警卫这才慢悠悠地晃过来:“干嘛呢?干嘛呢!不要闹。”
他也不打算深管,这种事儿常有,只要不闹出人命,对警卫而言就没差。
警卫醉醺醺的把谛复扒拉开,他上下打量谛复,轻咳了一声:“好兄弟,你要知道你这样做对我们街区的影响很不好。”
这破街区还谈个屁的影响?路过的豹纹女人翻了个白眼,明白这些流氓又打算伸手讨钱。
“可我只是在跟他玩游戏。”谛复只奋起了那么一小会儿,随后又重新恢复了疲惫。
他止不住地往下落,那警卫连忙抓紧谛复的手腕,心说这下居然遇上了个碰瓷摆烂的,想必是个精通应付的高手。
“是这样……”
“喂!神经病。”
警卫的声音被打断,谛复被人拽住后衣领,从警卫手里拽走了。
“扔下我一个人跑?你以为你能跑得掉?”覃戊司晃了晃谛复。
他俩身高其实一样,只不过覃戊司把谛复给整个提溜起来了。
覃戊司的表情实在不太好看,像是来寻仇。警卫相当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继续垂眸倚着栏杆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