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戊司也是这样想的。
殷俞航实在是被压狠了,情急之下,他冲着殷云来了一句:“大姐,我不允许你这么讲自己。”话落,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而殷云手里的酒杯也重重地落在了茶几上。
“大姐对不起!”殷俞航连忙低头道歉。
“出息。”殷云啧了一声,说着,她又看向那位陪玩的女士。
女人被她的目光看得往后缩了一下。
“你是旧大陆人?在旧大陆还有亲戚吗?”殷云问。
“没有了,只剩我一个。”女人老实回答。
不是只有她一个,而是只剩她一个。这意味着她并不是孤儿,她曾经也有过家庭。
殷云点了点头,随后她对殷俞航说:“我可以允许你继续开这个所谓的游戏厅,但我希望他们只是陪玩,不需要做太过头的服务。”
“大姐,我只是有入股,这个游戏厅不是我搞起来的。”殷俞航很无奈。
“它可以是你的。”殷云说的话却让殷俞航愣住了。
“你也该找个正经事做了。”殷云起身,“那个老东西生了那么多,真干出点什么事来的一个都没有。”
“也不是啊,那不是还有常路吗?”殷俞航下意识开口,常路虽然不跟他们姓,但对方的名头可比殷云要响。
听到常路两个字,谛复下意识就看到了王复安那边。
王复安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常路?常路情况特殊,你当她死了就成。”殷云拍了拍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了,走吧。”
“大姐你不玩了?”殷俞航询问。
“没意思。”殷云询问王复安他们,“你们是继续待在这儿,还是让我叫车送你们回去。”
“家里会派车过来。”王复安笑了笑。
“那今天就先这样。”殷云看向殷俞航,“你跟我一起回去。”
殷俞航不敢反对,笑着跟上了。
而等他们离开之后,王复安便挥退了那位女士,覃戊司也跟着走了出去。
王复安看着覃戊司,犹豫该怎么开口,然而她还没说话,覃戊司就关上了包厢的门。
“那个,他……”王复安犹犹豫豫想要询问覃戊司准备去哪。
“我还以为殷云是个恶毒大反派。”覃戊司的声音忽然在包厢响起,吓了王复安一跳。
她低头,发现覃戊司在谛复影子里露出了半个脑袋。
“有什么问题吗?”覃戊司问她。
王复安:“……”心脏有毛病的人不能跟鬼待在一起待太久,容易被吓死。
“在这位因为殷小家主的眼里,我们才是反派。”谛复代替王复安回应。
殷云还真就称不上坏人,她一没有作奸犯科,二没有不良嗜好,作为坐拥无数资源的少家主,她甚至都没欺骗过谁的感情。
殷云还富有同情心。
“但对于生活在地狱的人来说,他们这种垄断式家族的存在本身就是巨大的错误。”王复安紧跟着开口道,“殷云是少数,在他们这个圈层里,无底线无人性的混蛋占了绝大多数。”
覃戊司盯着王复安的脸,他又问:“她好像知道你已经死了。”
按理说常路在民众眼中应该是活着的,毕竟她会出现在每天的新闻上。
“她确实知道,她亲眼看见的。”王复安笑笑,“她,我那所谓的父亲,我的母亲,他们都看到了。”
“因为当时我的所作所为,已经实实在在地威胁到了贵族的利益。”
那是一场惨烈的清洗。
他们失败了,谛复父亲和他们失去联系,常路身份被发现。
最后战友们试图把常路救出去,殷家家主给常路身体里的炸弹下达了引爆的指令,如果不是谛复父亲曾经给她留下的防护装置,她确实早该死了。
在爆炸的那一瞬间,常路看到那些人的脸,
或震惊,或悲怆。他们也许舍不得她,但他们也知道,她必须死。
那也是常路第一次在自己长姐脸上看到那样诧异的表情,常路原本以为殷云一辈子都会是得体的。
“她那时候好像被我吓傻了,样子挺滑稽的。”王复安说,“不过她大概也以为那就是我的终结了吧。”
王复安不知道被改造的那段时间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她昏昏沉沉,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她只记得某一刻,自己迷迷糊糊睁开眼,她想,那应该是一场梦,毕竟她还哪里有眼睛呢?
但那时候,好像有人焦急地冲她喊——【什么都没了,脊椎也碎了,得重新构筑神经网络。】
如果这一切不是一场梦的话,那次大概就是王复安第一次出声回应。
她说:“还能拼回去。”她的脊梁,还能再拼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