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回头经常来吃饭啊，大哥最近又发明了一些新菜式，你来给点意见。”大哥朝她招招手，示意快点离开，别让人久等。
来到刘叔在郊区的房子，从大门一直开进去，汤亦心每次看着这条长长的车道，都会在想，真是豪门深深深几许。
从长廊走向客厅，突然她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好像是王鹏。她又回过头看了几眼，确实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看着人已走远，她也不方便追上去询问。随即转过头，走向客厅。
厅内，阳光洒在窗边的沙发和台几上，香槟玫瑰装在灰色的琉璃花瓶里，一个拿着酒杯头发花白的男人依窗而立。笔挺的改良版中山装熨帖着他的身体，隐约可察精致面料下的肌肉线条。对于一个有一定年纪长期在商场打拼的人还能保持如此身材，可见其自律性有多高。
在大厅的正位，是郑板桥的《难得糊涂》。左侧是刘叔亲自手书的《波若波罗密多心经》，他的书法挺拔有力苍劲，墙上右侧却是日本铸刀界鬼才岡崎五郎入道正宗的武士刀。汤亦心曾经对这个装饰布局不解，如今却有所明白。
“心心，你每次来都会看这三面墙，现在还是不明白？”刘叔转过头看着她，阳光落在他的头发上，微微泛着银光。那是他的白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刘叔也白发爬上头了。微笑的刘叔一脸慈祥，目光柔和。但是他沉思时的眼神却透着锐利。直到见过那样的刘叔，汤亦心才明白，那才是最真实的商业大亨。欺诈倾轧的商业世界，容不下半点温柔。
“还不是很明白。不过我知道在这个纷杂的世界，想要让自己解脱，有时候不糊涂一点，是不行的。”汤亦心让佣人拿出盘子，把榴莲酥取出，端到台几上。“刘叔，你先把酒放下，榴莲酥来上两口，再备上一壶好茶。嘿嘿，把你私藏的武夷大红袍拿出来吧。”她看着刘叔，狡黠地笑着。
“你个鬼灵精，连大红袍都知道。”他挥挥手，示意佣人把大红袍拿出。对于一些好茶，他是坚持自己泡，不假手于他人。
趁着泡茶的空挡，他和汤亦心说了一段关于岡崎五郎入道正宗所铸武士刀的故事。
第47章 道正术正
“日本人铸刀，都用匠人的名字命名。铸刀大师正宗有一个弟子，叫村正，也是一个铸刀奇才。可惜他心术不正，后来被正宗逐出师门。但是村正一直不甘心，所以始终潜心研究铸刀技术。后来，师徒两人分别出了出了一把好刀，并分别依铸刀人姓名取名为正宗，村正。传说中，曾经有人为了测试这两把刀哪一把比较强，于是便将刀插在一条小溪流，然后将叶子漂流至刀锋的位置，叶子在接触到村正刀锋的瞬间，就轻易地被划成两半，证明了村正的确是把好刀。然后在对正宗测试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叶子漂过去时，叶子不仅没有被切成两半，反而看起来像是刻意偏掉了。于是大家又多测试了几片叶子，完全都偏到远处，看起来像是不敢靠近一般。于是人们都说，正宗是一把比村正更为强韧的名刀，因为它的霸气居然厉害到连叶子都不敢靠近。”刘叔给汤亦心缓缓讲述。
“这个传说是真的吗？太不可思议了。”汤亦心惊讶地问着。她接触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知道有些大神级的匠人做出来的器物确实不同凡响。否则中国自古也不会有干将莫邪的传说。
“谁知道呢？但是，是不是真的重要吗？”刘叔眉眼一挑，回答道。
“也对！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认为什么是真的，什么是重要的。刘叔，你认为道更重要还是术更重要？”汤亦心轻轻晃了一下杯子。
“道，是直指人心。术，却是计法。”刘叔为她斟上茶，并在桌上用手指沾水写下了“计法”二字。
“计法？”汤亦心不解。“不应该是技法吗？”技法是客观的，可是计法，则多了人心谋算的意味。
“得道多助，所以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术，则意味着我们做事是不是能更聪明地达到自己的期望。这个世界，用什么手段不是重点，抓住目标对象的软肋，才能让你立于不败之地。如此，能不用心，能不谋算吗？”刘叔笑着看着她。
“也就是品德，手段和方法。但是，哪个更重要呢？”汤亦心觉得这个问题还是不够明确。
“秦国一统六国，最后却王朝不长。你说呢？”刘叔示意她茶快凉了。
汤亦心点点头，不再询问，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推茶三盏，两人入席用餐。“心心，你还没告诉刘叔，最近在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