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嘉没动:“就当纪念一下。”
“纪念什么?”陈清让明知故问,“没什么好纪念。”
说着,小火苗摇晃得更厉害了。
“十八年前世界上多了一个你,这不足够纪念吗?”
“可我并没有觉得很开心,我爸妈也没有觉得很开心。”陈清让盯着被火苗照亮的那张脸,嘴上的话尽是自嘲,可他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
不知道是因为时间久了早已习惯还是因为别的。
“哥,可我觉得有你很好。”
昏暗里飘出计嘉的声音,她说话的声音和唱歌的声音不一样。她按着打火机,火机里汽油燃烧,细小的声音都在此刻钻入了陈清让的耳朵。
他鲜少在自己的生活中感受到归属感这种情绪的存在。
虽然他觉得没有也无所谓,一个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所有的数学题也不是都解算的出来,他就把这些烦恼丢弃在身体里的仓库了。
此刻他眼睁睁地看着计嘉打开了那扇已经结了许多蜘蛛网的仓库门进去了,然后将他丢在里面的烦恼一个个拿出来,还一边说着“小问题”。
在一个私生女身上体会到家人的感觉着实可悲。
却也仍旧动容。
像是山头厚重的积雪层出现了一道裂缝,紧接着便土崩瓦解。
面前的人久久没说话,计嘉心里有点没底。她说得应该挺煽情啊。
况且这话也是发自内心的,有他多好,能让她吃喝不愁,还有遗产。
就在计嘉想着要是真的“此路不通”,他不愿意过生日,自己也就不强迫了。正要放弃的时候,他闭上眼睛了。
陈清让的睫毛很长,借着摇曳的打火机火苗的光在眼底投下一片阴翳。
几秒后,他抬眸,然后配合地吹灭了“蜡烛”。
蛋糕是便利店买的虎皮瑞士卷。
两个人一人一半,计嘉坐在椅子上,他坐在床尾。两个人无言地吃着,里面白色的奶油有些许沾到了陈清让的唇上,他看着好像不太喜欢吃这些东西,一直没说话。
直到最后一口咽下去,他起身拿起水杯喝了好几口水才解了嘴巴里的甜腻感。
陈清让扯了张纸巾,也给计嘉递了一张:“你生日什么时候?”
“7月27号。”计嘉接过纸巾。
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第二天月考继续。
计嘉这次月考考得没有上次好,排名下滑了几个名次,旁边的陈清让照旧稳定在年级前三。
每天早操的时候待在教室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
天冷了之后开水间的学生没有一个课间是少的,既然陈清让不出早操,计嘉就把给自己打热水的任务交给他了。
他看着不情不愿,但计嘉每次回来杯子里的水都是满的。
上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胡彪来给大家微调座位了。套路差不多又在换座位前让想一起坐的人两两组队,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他这么一说惹得大家都愤懑不已。
胡彪表示自己一定遵守,计嘉和陈清让还是同桌。让计嘉有点意外的是蒋晨茜既没有和魏姚菲做成同桌也没有保持原样,而是跟徐恒易组了队。
魏姚菲换到了计嘉隔壁组,在蒋晨茜斜前方。
计嘉看着从自己后面变成了自己斜前方的徐恒易,他耸了耸陈清让的胳膊:“这是绑架胁迫了吧?”
陈清让没搭理她,拿着笔抽了一张考卷:“考卷订正完了?”
当然没。计嘉真不知道陈清让这个人生活的乐趣源自哪里,居然一点都不八卦。
八卦是个神奇的存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八卦就会在乐趣上大打折扣。
教室里不怎么安静,桌椅搬动的声音就没有消失。计嘉也订正不出卷子,索性发起了呆。
胡彪走过来的时候,她还在无聊地用水笔戳着草稿本。
胡彪背着手:“跟我出来一下。”
这话是对着计嘉说的。
教室外面有点冷,夜风吹完了楼上的樟树,落叶满校园地溜达,最后飘进人工湖里去拥抱皱皱巴巴的月亮。
计嘉站在走廊上,缩了缩脖子,有点冷。
胡彪找她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关心她最近上课学习是否还顺利:“已经很适应了吧?”
计嘉点头:“还行。”
月考成绩已经汇总出来了,胡彪作为班主任自然会关心自己班上所有学生的情况,他也看到计嘉照上次月考有点退步了。让订正考卷她也没有动,而是在草稿本上画芝麻。
胡彪:“隔壁班的女生还有找你吗?”
计嘉摇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