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租房里的小姐们有时候自己会找点“零工”。有的时候会撞上原配,楼道里一吵架,整栋楼都能听见,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挨骂的小姐会说自己只是拿钱办事,有本事去找她自己男人的麻烦。
会所里的那群女人整天打扮时髦,她们白天无所事事,休息了就打麻将,但口袋里就是源源不断有钱来。
计芳华在会所上班的两年半后遇见了一个男人,她喜欢上了对方可被计嘉妈妈捷足先登,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
计芳华时隔多年再回忆起来,却没有太多悲伤。她讲着对她而言像是故事一样的桥段,眼睛死死地盯着玻璃后面的计嘉,在看见计嘉眼神恍惚的那一刻,她扯出笑容:“你信了?”
语气轻佻,一点都不像是在狱里诚心悔过的样子,仿佛不久前在法庭上落泪认罪的人不是她一样。
信吗?
计嘉却没有如她所料一般错愕,刚才神经松动的那一秒像是故意漏出的破绽。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了你编故事的能力一直很烂。”计嘉往前凑,将自己的人影和计芳华的身影印在一起。
计芳华的笑脸出现在了计嘉的脸上。
她反问:“你觉得我信吗?”
计芳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垮下去了,她卸力一点靠在椅背上,计嘉从听筒里听见手铐碰撞发出的金属声:“长大了,不好骗了。”
计嘉:“主要还是谢谢你。”
骗了她这么多次,这么久。吃一堑长一智。
计芳华叹了口气,是没有成功骗她后的失落。像个顽童一样在最后了还想戏耍一次计嘉:“过得挺好的嘛?”
终于她开始审视起今天计嘉的打扮。
计嘉也如愿了:“是的,现在我过上了以前你和邓莉梦寐以求的生活,他归我了。”
计芳华咬着后槽牙,这时候再扯出的笑容多少有点可怖:“其实刚刚的故事一半真一半假。其实我从来没有在夜总会里上过班,你信吗?”
其实她的丈夫当时和计芳华一起去了喀城打工。他们挤在狭小的合租房间里。
计芳华的体质导致她很容易就流产。
连着三次流产之后,诊所的医生告诉她这是习惯性流产,和遗传有关系。
流产没多久,她就亲眼看见自己丈夫和他口中鄙夷的小姐搞在了一起,那个女人告诉她:“我只是拿钱办事,你有本事管住你老公。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流产和丈夫的出轨给了她巨大的打击,但很快那个女人自己找上门来了,她怀孕了。
会所里的女人花言巧语,能把一个男人口袋里的钱骗光,也能把男人骗走。
她不理解丈夫对传宗接代的执念,很快她被丈夫丢在了群租房里,孤身一人。
在饥寒交迫中,她偶然撞见了计嘉妈妈和邓莉在吵架,两个女人因为一个男人在破口大骂,她们看上了同一个男人,当时计嘉妈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计芳华听不出是谁捷足先登又是谁横刀夺爱,只记得吵完架之后邓莉先走了。
她看见计嘉妈妈捂着肚子蹲了下来,是羊水破了。
计芳华没有喊救护车,但她骗她已经叫救护车了,让她不要大喊大叫要保存好体力。她将人搀扶进就近的公共浴室里,那是白天没有人会进来。
她记得羊水流到她手上的感觉,也记得第一眼看见的计嘉长什么样子,全身没什么胎脂,眼睛半睁着,也不哭。
计芳华想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孩子,他们一样的漂亮、白白净净的。
耳边女人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把孩子给我。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计芳华想,什么你的孩子?
这是她的孩子。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哪来的力气抓住了她,她挣扎着差点因为地上的血和羊水摔倒,还好宝宝没有事情。
她踹了一脚那个女人的肚子,可对方还是不松手。于是她把孩子还给了她,看着空出来的双手,计芳华跪在那个女人身边,用手掐死了她。
可惜被折返回来的邓莉看见了,但她没有报警,而是站在门口大笑,笑着竞争对手的退场。
她说要好好谢谢计芳华。
孩子被计芳华抱走了,从邓莉口中她得知他们在抢一个叫陈湛林的男人。
为了避嫌,她们后来十几年都没有见面。再见面是在陈湛林的葬礼上,原本计芳华并不想让计嘉去,可邓莉拿杀人的事情当做把柄威胁计芳华。
计芳华将自己从讲故事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反问计嘉:“这个故事怎么样?没准你和陈清让还真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