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晚白天赶路累坏了,洗漱一番后也早早地上塌休息了。
覃柘平躺在榻上,听着远处的笛声,意识也逐渐迷蒙起来,不久便坠入了梦乡。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许久不曾做过梦的覃柘久违的做了个旧梦。
在梦里,覃柘再次见到了那个身披甲胄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雨水沿着他轮廓流下,他站在一片尸骸堆成的小丘上朝着覃柘伸出手来,这本该是个十分可怖的场景,但梦中的覃柘却觉得异常的温暖。
就在覃柘想要伸手去触碰少年的残影时,突然屋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将覃柘从梦中惊醒。
只是一瞬,覃柘便已然从梦境的混沌中抽离出来,恢复了神志清醒。
——屋外有人!
渔村诡事
大半夜在屋外鬼鬼祟祟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覃柘以最快的速度不动声色的理好衣裳,飞身冲出窗外,只见一抹黑影转瞬便消失在了黑暗的转角处,覃柘想也没想快步追了上去。
覃柘循着黑影消失的方向七拐八绕地穿过一条条幽深的内巷,入眼的是一片竹林。
那黑影竟如一缕游魂一般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竹林里,只留下夜风吹过竹林的潇潇声。
遇上练家子了。
覃柘足尖一点,立在了一叶竹枝上。
对于自己的轻功,覃柘还是挺有自信。
这黑影既然能够这般来去自如地从覃柘眼皮子底下溜走,定是对此处地形了如指掌的了,难道是当地渔民?
但覃柘也就是如是猜测而已,毕竟一个普通渔民的身手怎么可能这么敏捷。
就在这时,覃柘听到了细碎的竹叶刮擦衣袂的声响在寂静地竹林中响起,由远及近,完全听不见脚步声,可见来人轻功定是极好。
覃柘手腕一转,几片竹叶便像小刀一般向那人的方向飞射过去。
夜风潇潇,吹过已然被露水润湿的衣裳,冷意从皮肤里渗出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覃柘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竹林深处,而那几片袭向黑暗的竹刀却没有带来任何反馈。
就在覃柘想着那人该不会已经被自己的竹刀射成马蜂窝的时候,就看见方才被覃柘扔出的几片竹叶又原封不动的被还了回来。
七片竹叶呈纵向一字排开,均匀地钉在了距离覃柘不到半米的竹筒上。
覃柘还没来得及惊讶,便见一双黑色的靴子从竹林的暗影中迈了出来。
紧接着在林间斑驳的月光下,覃柘看清了靴子主人的全貌。
这是一个身量高大的男子,身着一袭墨衣,衣襟微微散乱着,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半张脸暴露在月光下,露出的下半张脸布满青色的胡茬。
看上去是个不怎么修边幅的人。
“姑娘是要谋杀在下?”
墨衣男子说话了,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些许的沙哑,很有磁性。
“这不是没杀成吗。”
覃柘双手环抱,站在竹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子,淡然说道。
她心里十分清楚,以这人方才掷回竹刀的功力来看,绝对不至于会被自己轻易给伤到。
那人闻言嘴角不可见的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你不是之前偷摸进院子的那个贼人?”覃柘问道。
但这话一出口,覃柘便意识到自己纯属多此一问。
覃柘虽年纪不大,这些年也算是阅人无数了,这人虽仪态懒散,整个人的气质确是浩然周正,绝不似那般偷鸡摸狗之徒。
再说了,即便他是贼,天下哪有贼会自己承认自己是贼的。
那人似是并没打算刻意为难覃柘,将手中一件黑色斗篷扔在了地上。
“那黑影只是用鱼线束着的袍子罢了。”那男子说道。
覃柘冷哼一声,足尖一点,稳稳地坐在了竹枝上,晃悠着腿说道:“我道是何人有这么俊的身手,原来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你又是何人?何故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覃柘问道,她能感觉到那人隐在黑暗中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沉默片刻,那人开口说道:“游人一个,对月独酌被小贼扰了兴,便寻踪至此。”
这时,覃柘注意到这人腰间别着的一把竹笛,看来他就是此前余大娘所说的那位神秘的外来人喽。
覃柘眯缝着眼,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只觉得又冷又困,眯缝着眼睛说道:“若是被我知道谁那个小贼胆这么肥敢耍我,定要赏他几叶竹刀尝尝。”
话音刚落,忽起一阵大风,将树影摇得七零八落,覃柘牙口又是一颤,抱紧了双臂。
也正是这阵风,让覃柘看清了原本隐在树影之下的那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