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犰汢关内情势复杂,北蛮闭关挟城占据主动,考量城中十数百姓性命皆系彼手,实不宜正面强攻。为今之计当遣将率重军设伏于红河谷段务必夺下此段控兵权,彻底断了凉朔军西北众营的后勤援师扼住其命脉将其先头军困死于犰汢关内迫其弃城谈判,如此方能有机会扭转乾坤。”宇文殊斟酌,“只是军中何人能担此大任。”
话音未落便听得帐外一阵喧哗,旋即一个粗鲁的声音大声叫喊道:“你们莫要拦我!速速放我进去面见殿下!”
宇文殊眉关微蹙,心中不悦已表然于色。
“殿下!圣将军!马贲自愿请命率领十万大军前去夺关杀敌为薛老将军报仇!”帐外马贲将军义愤填膺,犹如一座喷发的火山,气势汹汹。
马贲此人虽生性鲁莽狂躁却是个极重情谊之人,其早年得薛平将军教诲学了不少东西,薛平对他而言亦师亦友,而今得知薛平战死沙场的消息自然悲愤交加。
“放马将军入帐。”不待宇文殊示意,骆语冰先行做了决策。
马贲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扑腾”一声单膝跪地,愤然请令道:“殿下!圣将军!请允我带兵前往犰汢关杀光那帮狗娘养的蛮子以祭奠薛老将军在天之灵!”
宇文殊默然不语,眼下情势绝非蛮取可行,马贲性情鲁莽冲动意气用事,显然不适合作为领兵主将。
“求殿下和圣将军成全我杀敌报国之心!”马贲岿然不动的跪在地上,态度坚决。
骆语冰走上前去,将其扶起,正色道:“既然马将军信念如此坚定,那便由你亲率五万大军外加薛平将军的铁甲军打前阵,正面攻打犰汢关。”
马贲得令眉关总算是稍稍平展开来,但面上多少有些难色。
“马将军还有何想法,但说无妨。”骆语冰抬手示意。
“某并非质疑圣将军的决策……只是若想一举夺回犰汢关,五万军士恐怕有些不够。”马贲尴尬地解释道。
宇文殊看了骆语冰一眼,知晓了他的用意,于是与马贲解释道:
“马将军,犰汢关我军暂失主导,当主守辅攻,以静制动,眼下西川两营兵援遣派需要时间,除却关防守备与援补暗署,可供将军驱使的便只有这五万士卒了。虽说兵卒数量略微,不过皆为精锐雄士,相信以马将军的带兵之勇遣军之智,定能钳制敌军破局夺关。”
马贲原本心中尚存犹疑,但听完太子一番话后便只余下满腔热血了,随即抱拳领命:“马贲承蒙殿下圣将军高看,此征定不辱军命!”
辞别完便风风火火地点兵去了。
“这位马将军还真有几分单纯啊。”公孙瑾不禁叹道,随即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闭上了嘴巴。
“想要釜底抽薪,须得有人从正面牵制阵局混淆敌军视野,马将军诚然是当下最佳的选择。”宇文殊微微颔首。
骆语冰转身从剑架上取下佩剑,长剑出鞘,冷光乍现剑刃映出森森铁面,眸光更冷了几分。
“红河谷便由我亲自领兵,泗蜃关内还望殿下坐镇。”
情势紧迫刻不容缓,骆语冰没再多言,收剑抱拳辞行。
刚出帐,便见庞宁满脸急色的匆匆迎面而来,他左右环视一周后,按下步子来到骆语冰身旁,请他移步隐蔽处细说。
待到确认周边无人耳目后,便从袖中摸出一只小箭小心递给了骆语冰。箭头鎏光锃亮,箭尾是用禽尾制成的倒刺,杀伤力十足。
“此箭从何而来?”
骆语冰一眼便识出这箭镞乃是凉朔人制造的样式,一般装配与前翼骑兵。
“方才属下在关外密林擒获一名形迹可疑之人,那人在被擒前曾试图偷偷摸摸朝将军的营帐所在放暗箭,此物是系于箭身上的。”庞宁紧接着摸出一枚笔杆粗细的竹筒,呈给了骆语冰,解释道,“属下担心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便将东西收了起来,请将军处置。”
骆语冰撕开竹筒封口,从其中倾倒出一卷小纸,其上只写着一行小字:
“苍山摧枯戟,铁马误红衣。”
……
“被擒之人现在何处?”骆语冰发问。
“禀将军,那人被擒后便果断咬舌自尽了。”庞宁如实以报。
庞宁看着骆语冰面无表情地将信纸卷起,忍不住发问:“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是些低劣的离间伎俩,不足为道。”骆语冰将竹筒攥于掌心,指节稍稍扣紧,便将其碾为了一捧齑粉,再松开手时,细碎的粉末已然吹散了在了风中,“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凉朔不遗余力想要渗透入关,刺探我方军机动摇军心,不可使其奸计得逞。庞宁,此事你处理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