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常安歌一脸呆愣的迷惑神情,左左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叹了口气笑道:“说你傻还真没说错。我看这边也用不着打招呼了,咱们低调些走,别打草惊蛇了。”
话音未落,便见叶千古背着包袱从后廊闪了出来:
“诶,我说小姑娘啊,可别落下老夫我了……”
——
北境的天若是在放晴之日就像沉睡的海一般风平浪静,可每当黑云迫境时,便只觉苍穹压顶,怒海汹涌。
守城的士兵远远望着天畔滚滚而来的厚云,虽戍边多年对此并不觉稀罕了,可每次望着这又如决堤溃洪一般的天象,仍是不免心生敬畏的寒意。
不多时天翻云涌,惊雷从天而降,在天边划出一道凌厉的电光。
尘土的厚重气息扑面而来,疾雨终是落下来了。
连天的雨幕如同细密的珠帘,自天际垂下,浇灭滚烫的地面升腾起一片热浪,天地一白。
就在这时,远处的雨幕中隐约可见一个轮廓正由远及近地缓慢向着这边移动,在雾气的遮罩下看不分明。
“快看!那是个甚么东西!”
一个眼尖的守卒率先发现了异样,呼声惊动了城关上的众将卒,众人皆是屏气凝神注视着远方的那雾气中的影子。
看那动静也不似在可以遮掩着什么,不过兵不厌诈,却也不能排除是敌军的佯诈。
“全防戒备!弓箭手上弦!”
守将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弓弩连阵一字排开,蓄势待发,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不一会儿,雨水将雾气埋了下去,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个衣衫褴褛,浑身泥泞,从头到脚被雨水淋透了的男子。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否则弓弩伺候!”守将沉声质问,目光在男子身后审巡着,恐他背后还有伏兵。
城楼下那人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了个底儿朝天,扶着泥地有赶紧爬了起来,连声挥手阻道:
“慢着!慢着!自己人啊!”
落魄男子伸手抹开脸上的泥水,露出一张清俊的脸来,这不正是消失了几日的公孙瑾,只是眼下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贵气模样。
眼睛被雨水冲得睁不全开,公孙瑾只能半眯着眼望向城墙之上,报上名姓:
“我乃郑国公世子,请将军开城门放行。”
此话一出,守将脸色一变,旋即侧身吩咐身边守卫。
公孙瑾见状心终于是稳了下来,这几日路上马不停蹄地颠簸让他骨头架子都快要散了,一路上还得躲避暗兵追杀,一路潜逃回来实属不易。
正当公孙瑾松了口气时,却不想随着守将指令的下达城墙上的弓弩队伍非但没息奄反倒是拉满了弓,杀意尽显。
“喂喂喂!你这是作甚?!我都说了我是郑国光世子,陛下的侄儿!太子他表兄!”公孙瑾寒毛直竖,也顾不得繁文缛节了,保命要紧。
“好大的胆子!哪里来的细作,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什么模样,胆敢妄称皇亲。”守将甚为不屑地冷声怒斥道。
“我什么样儿?”公孙瑾低头看了看自己,檀紫色的衣已经脏成土褐色了,鞋头不知何时脱了线裂开了一道口……瞧着属实邋遢,也难怪别人不信。
“你这厮有何阴谋,速速招来,否则休怪冷箭无眼。”守将一抬手,箭头又压低了几分,呼之欲出。
“诶,别别别!”公孙瑾举起手来,眼下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信物实在是有口难言了,苦笑道,“这位兄弟,我真没胡说,我是奉密令前去凉朔办事的,你若是不信去请示一下你们太子殿下或者圣将军便可分辨了。”
守将眉头紧皱,审视着公孙瑾的举措,虽不十分相信却也心中略有犹疑。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声响,守将回头,便见左右皆恭敬行礼。
太子殿下抬手示意免礼,问道:“城外何事喧哗?”
守将面色肃然,恭敬行礼,答道:“禀殿下,城外一布衣自称郑国公世子。”
“哦?何人如此大胆?”宇文殊眉头一蹙,接过护卫递来的铁盔,径直走到垛口后察看情况。
公孙瑾一眼便瞧见了来人,瞬间眉开眼笑,看见救星似的,赶紧兴奋地挥手打招呼:“殊表弟,是我啊,公孙瑾!快叫人放我进去!”
宇文殊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身破衫狼狈不堪的公孙瑾,肃厉地呵斥道:“你这乞儿好大的胆子,胆敢冒充世子身份!”
“……什么?”公孙瑾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再细看宇文殊上扬的嘴角便知他是故意为难,愤然骂道,“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坏了?”
“大胆!”守将呵斥一声,向宇文殊请命,“殿下,微臣即刻便取下此刁民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