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逐清仿佛很享受这种将人玩弄于股掌间的乐趣,看着这帮急赤白脸原形毕露的正人君子,心情可见地好极了。他挑眉看了覃柘一眼,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接着说道:“长生诀此刻已经不在铸剑山庄内了,据我所知,早在十年前就被司空孓带走了。”
一瞬间,覃柘感觉到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尖锐凌厉,几乎要将她扎成了筛子。
可去你大爷的!
覃柘在心里暗暗问候了一遍巫逐清的祖宗先人。
偷天换日
密林之间,依稀可见二人正纵马飞驰,一袭红衣骑着匹枣红瘦马行在前头的正是覃柘,而她身后紧跟着的正是江秋晚。
“阿柘,你早知骆大哥是朝廷中人吗?”江秋晚追上覃柘,双手控着马扭头问她。
方才巫逐清的一番话将覃柘置于了众矢之的,原是百口莫辩插翅难飞,然而就在危急关头,原属京畿十二卫之一的金羽卫却如雷霆般骤然而至,将铸剑山庄封锁得水泄不通,为首的将军竟恭敬地向骆语冰行礼,显然骆语冰的身份在他之上。
若不是骆语冰的示意,覃柘几人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地离开那是非之地。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覃柘心不在焉地答道。
一进入沐阳地界骆语冰的身旁便多了许多可以的人,覃柘就算是神经再怎么大条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原本她并没有多管闲事的兴趣,但又确实担心骆语冰的安危,于是留了个心,这才隐约猜想到了骆语冰的真实身份。
不过她现在可没什么心思去想别的了,得抓紧时间将师父换回来才是。
“诶,真没想到左左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说起来她年纪不大却总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曲折。”江秋晚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左左昨夜找到江秋晚,给了她一个香囊,只说托她次日再交给覃柘。当时江秋晚问她为何不自己拿给覃柘,左左面色微变三言两语地就搪塞过去了,江秋晚也没多想,没想到左左来了个偷天换日,直接将覃柘的师父给偷换走了。
香囊里是一张她留给覃柘的字条,大致意思是让她三日内到藏风谷,尚有一线机会能救出他师父。
“她既然给我留了信,那至少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害我师父性命,如果我猜的不错,她劫走我师父的目的多半也是为了长生诀,只是不知她背后的操控之人是谁。”风声从耳边擦过,覃柘此刻脑子无比清醒。
“也是,都怪我,差点儿耽误了大事。”江秋晚自责地抿着嘴,还好及时记起来了,不然万一因为她的。
“还不算晚,此去藏风谷,快马加鞭,两日足够了。”覃柘说完,拍了把马儿,马儿四蹄翻飞,嫌弃一地青泥,箭一般的绝尘而去。
江秋晚后知后觉地点点头,看着已经疾驰而去的背影赶紧一拍马背跟了上去,很快二人两骑就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倾绝山上此刻各个门派已然散尽,只剩下了巫逐清,骆语冰以及慕怀予萧凤鸣等人。
“关于九歌之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骆语冰望向巫逐清的视线如刀般锋利,他遣退了一众胄卫甚至连公孙瑾也没让留下,显然是有旧账要肃清。
巫逐清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异常地淡然,甚至还很善解人意地令退了七杀余众。
“我只是个局外人,你想了解的事情由我来说可能不太合适,还是让九歌的旧人亲口说与你听吧。湘君,你觉得如何?”言罢,巫逐清的目光落在了一只不曾言语的萧凤鸣身上,他的脸上似有。
骆语冰瞳孔一震,望向萧凤鸣时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杀意,一时间诸多如絮般杂糅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可这其中唯独没有即将能手刃仇人的痛快。
自打一年前收到一则密信后,他就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那个名为九歌的刺客组织残余,想要弄清楚当年长生诀失窃的真相,为枉死的亲族报仇雪恨,只可惜时过境迁,很多线索已无从考证,却不曾想仇人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自目睹忠义报国的父亲惨死于昏君之手后,骆语冰便彻底地看透了官场的险恶,此生不欲再涉足朝政,只愿余生为一匹夫,生于皇天死于后土。他之所以如今还化名留在朝廷,不过是如约犬马十载以报答当年的祁王——也就是如今的天子的保全雪耻之恩。
半年前江湖上再次掀起了关于长生诀的流言,原本对长生之道并不热衷的新帝竟然破天荒的令他乔装入江湖探寻长生诀的下落,算起来十年约期将至,此次寻找长生诀的任务便是他为皇帝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骆语冰的心已经冷了很多年了,家仇旧恨于他而言既刻骨铭心永生难忘的伤疤,又如隔夜的浓茶一般只剩下了涩口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