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外面的风一下子吹进了堂屋,贺延臣好像很爱穿玄色的衣服,外面披了同色的披风,风尘仆仆。
姜予安在进了堂屋就摘掉了帷帽,此刻听到门开了,抬头看过去。
贺延臣总是能看到她最狼狈的时候,不管是寒音寺那次,还是这次。
贺延臣进来,把门关上,他没有主动开口。
姜予安咽下喉中酸涩,起身行礼:“贺大人。”
“发生什么事了?”贺延臣问道。
“不知之前大人说的还做不做数。”姜予安把手里的玉佩递过去,“我想求贺大人帮忙。”
贺延臣看了一眼,没有立刻伸手接,看着姜予安低垂的眼,有一滴泪滑落,他微微皱眉:“什么忙?”
“我想求贺大人,帮我寻一门亲事。”姜予安抬头,眸中的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下。
姜予安觉得难堪又羞耻。
她一个女子,找上门来求外男给她寻一门亲事。
贺延臣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他想过姜予安可能求他帮忙,但没想过会是让他插手她的婚事,况且……
“你不是已经和白崇定婚了?”
“他家退亲了。”姜予安闻言,举着玉佩的手就要落下。
贺延臣却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玉佩,一举一动之间,他身上隐隐约约的血腥味飘进了她鼻子里。
“具体是怎么回事?”
贺延臣今日一直在忙那件案子,没空听武德司的汇报,听姜予安的意思,是白家上门退亲的,这……岂不是置姜予安的名声于不顾?
姜予安把事情细细说了,从她是怎么被骗出去,怎么发现不对劲,被陌生男子拉扯,林旭嘉救她,众人过来,那些人咬定她和别人私通,到实在走投无路来求助于他。
贺延臣听完:“我可以帮你查,那个男子想必逃的不远,只要找到他,拿到证词,自然能证明你的清白。”
“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姜予安说道,“白家上门退亲,我就很难再找亲事,而只要我未嫁一天,他们就永远是长辈,压在我的头上,这就是这个世道。”
贺延臣闻言心中一震,是啊,这就是这个世道。
众人不会在意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只会看他们能看到想看到的东西,然后妄加揣测。
“我只想求大人,能否帮我寻一门亲事,门第不用太高,贫寒些也可以,只要人不错就好。”
这个世道哪里容得下不成婚的女子,女子受限颇多,定亲成婚要男方满意才会“插钗”,不满意就是一批锦缎,退亲男方上门,就会猜想女方不贞不洁。
她姜予安,又能如何呢?
贺延臣却在想别的。
若是查明真相,他可以帮她,可婚事他无法插手,毕竟她虽然父母双亡但祖母建在,大伯大伯母也在,他如何能越的过礼法?
而他……正需要一个妻子。
太后催了又催,他也相看了一些女子,但都不甚满意,家世低一些的,面对他不是太懦弱就是太拘谨,贺延臣无法想象和她们成婚之后的生活。
而家世高的,他不能娶。
姜予安刚刚好,父母双亡,算是孤女,永安侯空有爵位,也没什么实权,家境不高,但她聪慧,是个合适的妻子。
再者……贺延臣想到了他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贺延臣看了一眼她腰间,或许,他娶了姜予安,会让他们按捺不住吧?
“姜姑娘,你觉得我如何?”
姜予安闻言,颇有些惊愕地抬头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未娶妻,也没有妾室通房,我需要一个妻子,虽然和你口中的不甚相符,但我无法做别人的主,也越不过礼法去,如果可以,改日我会让我父亲上门提亲,如果不行,那我会帮你调查清楚真相,你需要的话给你一笔钱送你出京城。”贺延臣说道。
贺延臣的话让她惊骇地说不出话。
“你聪慧,想必你有自己的决定,玉佩我收了,如果同意,你在家里等着我去提亲,如果不同意,那你便三日之内写封手书给当铺掌柜,三日,我会帮你捉到那人,查明真相。”
“我……”姜予安想不明白她来寻求贺延臣帮助,怎么演变成贺延臣要娶她。
“成二。”贺延臣见她不知说什么,冲门口喊道。
“主子。”门外成二应道。
“送姜姑娘回府。”
他拿过桌上的帷帽,递给姜予安:“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姜予安还没从这个消息里缓过劲来,接过帷帽戴上,福了福身,跟着成二走了,悄悄从角门回了府。
云苓和白芷见她回来,迎上来给她脱掉帷帽和披风。
“小姐,如何?”白芷问道。
“容我想想。”姜予安坐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