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安被贺延臣吓着了,眼神中带着惊恐看向他。
“你对她们发什么脾气?”她问道。
“你怀疑我和景非有私情是吗?”姜予安再次发问。
贺延臣站起身,走近她:“那你告诉我,为何把他带走你这么心急?为何为了一个外人求我?”
姜予安看着贺延臣,眼里的泪再也容纳不下更多,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因为他和我的商队休戚相关,因为他机敏能干,因为他是平叔唯一的亲人,因为平叔对我有恩!”
“因为从小没多少人对我好,平叔是其中一个,因为是平叔!一步一步带着我和酒楼走到今日!!”姜予安每说一句,声音就大上一分,到最后她几乎嘶喊出声。
她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即便声音颤抖,却依旧坚定。
“贺延臣,若是怀疑,便可以七出之罪休了我。”她扯了扯嘴角。
“你同样与我有恩,如此对我我绝无怨言,待陪你去汴州,以我作饵结了你的案子,便算两清,就算把这条命赔你,我也在所不惜。”
贺延臣没想到是这样,武德司找到一些线索便可以捉拿问话,还未来得及调查景非的亲属关系,他自然也不知道。
而且他之前也不理解不明白平叔之于姜予安,到底是什么存在。
但,她在说什么……?!
休了她?!把她的命赔给他?!
“姜予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贺延臣怒问。
“上回是要给我生个孩子,这回是叫我休了你,要把命赔给我,你把我贺延臣当什么?!”
“你说我不信你,你可有信过我?”
“是,我是不信你,我们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出身不符,家境不同,我无父无母,你父母恩爱,我受尽打压,你一路高歌,我钻的头破血流才得了这么一条出路,你伸伸手,就够到了旁人一辈子都够不到的高度。”姜予安流着泪,冷漠地说道。
她彻底收起了所有的柔软,用刺刃把自己团团包围。
“那天我放下所有尊严来求你,就是因为被白夫人误会我和外男私会,她上门退亲,我走投无路,那天的羞耻我历历在目,一天都没有忘记过,而你,今天以同样的方式,伤害我。”
贺延臣神色微变,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她发问。
“你问我把你当什么,那你又把我当什么?”
“一颗棋子,一个玩物,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诱饵,还是一个貌美贤惠,可以算好账掌好中馈的妻子?”
“从一开始,你的接近就是有目的的,不告诉我内情,眼睁睁看着我陷入险境,拿我的命作饵,自信的以为成二在就万无一失,为了公务为了案子,可以抛下我,可以利用我,唯独不把我当成可以和你并肩的人,明明如果你和我说清缘由,我都可以面对,都可以解决,明明你和我说清来龙去脉,我可以成为你最好的帮手,我是姜予安,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的夫人,我只是姜予安,姜予安可以因为感恩贺延臣,付出一切,姜予安也可以因为爱贺延臣,和他同甘共苦,死在一处!”
贺延臣从未听过这些,他身居高位,家世显赫,谁不把他捧的高高的?
姜予安也从未这样,满眼痛苦地和他说心里话。
她从来都是云淡风轻,并不怪他的模样,可今天,贺延臣才知道,之前是她舍不得,是她在忍耐。
姜予安嗓子都哑了,眼中的泪没有断过,轻声反问他:“可你呢?”
她看贺延臣嘴唇翕动,却不敢听他说什么,扭头说道:“用膳吧。”
旋即她转身出去,贺延臣甚至还没来得及拦她,她已经迈出了门槛,可刚走出屋子,贺延臣就听到“砰”的一声,旋即是婢女们的惊呼。
“夫人!”
贺延臣心瞬间空了,冲到门外,俯身抱起姜予安,怒喊道:“去叫林业!”
只有他自己知道,抱起她的这一瞬,他有多害怕。
林业匆匆过来,给她把脉,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站着的贺延臣。
“把人娶回来就要对人家好,她祖母过世,即便面上不显,心郁一丝一毫没有减轻,昏迷刚醒,身子亏空,今天除了早膳,一口饭都未吃,甚至水都没有喝几口,气急攻心,悲伤过度,这才晕倒的。”
贺延臣知道是自己错了。
对于姜予安,他只看到了她的表面,聪慧能干,坚强坚韧,可她的心,他从未了解过。
姜予安无疑是缺爱的,贺延臣给了她爱,可后来却一点一点生生的叫她撕开了爱的外壳,看到了里面满满的算计。
今晚她说的话,几乎每一句,都重重敲在了他心上,叫他疼的指尖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