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悔她的鲁莽。
“齐钰。”夏余闭眼，又睁开，深深吐气，“等下有事吗？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走一走吧。”
“好。”齐钰笑容染了些失落，眸子却还是很亮，“我带你逛逛我们学校。”
“嗯。”
风信子被放回盒子里，夏余犹豫了一下，递回给齐钰。
齐钰彻底笑不出来了，安静收拾完桌面，拎着东西，走在夏余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耳畔只听得到树叶和风的瑟瑟声，夏余才缓缓开口。
“齐钰，你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夏余的声音很轻，很慢，很坚定。顺着微风，飘进了齐钰耳朵里。
齐钰放慢脚步，走在夏余身边，侧着头，看不清表情，闷闷地回了一个“嗯”字。
“说实话，今天我很意外、很感动，也……”
“有心动吗？”
“……”被打岔，又说不出否认，夏余有些恼，“能听我说完吗？！”
“哦。”
齐钰此刻没太多理智，因此没听出夏余的言下之意，更失落了。
垂着头，走得很慢。
夏余也放慢脚步，看着远处的夕阳，微微叹气。
“正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才不愿意见你无知无觉地往我这个火坑跳。相识一场，总不能见你被焚成灰烬吧。”
“哦。”
“齐钰。”夏余无奈，欲言又止日免，最后叹气，“那我说说我吧。”
“我这个人，你说得一点没错，但就是你美化得太好了。说白点——我清高执拗，做朋友尚好。可做恋人，我又浪漫又天真还现实，矛盾且不冲突，另将清高执拗发挥到了极致。”
夏余歪头：“别这幅表情，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齐钰笑，“那你细说？”
“我曾经在寝室说过我的理想型……”
“这个我知道。”齐钰垂眸，“你室友提起过。”
她们怎么都说啊！！！
夏余无语：“你和她们关系挺好？”
“这个算不能说的私密话题？”
“也不算。”
“嗯，所以收买到了。”
“……”行，你能的，夏余觉得自己的氛围都要被打散了，立刻拉回话题，“对，我的理想型，很不可思议吧？”
“我觉得我刚好完全符合。”
“……那是因为我还没说完。”
“哦，那你说。”
？画风怎么越来越不对了。
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时候。
夏余清清嗓子，开口：“我喜欢浪漫，却讨厌华而不实的东西。我天真，因为我讨厌一切磨合和争吵——这么说，最后和我争吵过的人，最后都成了陌生人。”
可又有谁和人交往，是能一辈子不脸红的？一辈子不吵架的？
少之又少。
哪怕是从小长大的兄弟姊妹、从小待养你的父母长辈、从小认识的好友知交，都难免因为家境等因素，产生意见分歧，从而以争吵的方式进行磨合。
做朋友，夏余能尽量维持，做到不争吵地磨合。可恋人伴侣这种亲密关系，至少在夏余的世界里面，从来没见到过谁一生都不吵架的。
或许有，但概率太小。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那个幸运儿，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好脾气。
“所以……”齐钰迟疑，“你是因为讨厌吵架，不愿意恋爱？”
这是他完全没有设想过的点，些微地有那么一点……奇葩？
“嗯，这个理由占比很重。”夏余点头，“我讨厌吵架精神内耗，我讨厌争吵歇斯底里，我也讨厌因为磨合失败而伤心收场。”
“况且我这个性格，别说坚持了——可能在第一次吵架，我就会选择分手。”
怕齐钰又打断自己，夏余加快语速。
“不仅如此，我还清高。就自己家许多亲戚，不喜欢的那些，我都懒得迎合。逢年过节除了会看顾老人和特定的几位亲戚，对于其他人我都绕道走。”
“我不喜欢的事情太多，不喜欢的人也太多，我可能……并不是很爱这个世界。”
“我很努力赚钱，很认真去取得成绩，实际上更多是为了掌握话语权、财富权，让我能过得自由一些。”
“所有为人处世的道理我都明白，所有应该妥协的事情我都懂。”
“可我这么向上，就是为了让自己有能力拒绝，有能力不妥协，有能力把我的世界变成我喜欢的样子。”
“所以我怯懦情感，怯懦我的世界有另一个不受控制的人出现，怯懦自己依赖其他东西。”
“齐钰，我有一句忠告给你：不要试图和我这种自我的人成为恋人，不会有好结果，耗到最后，你很容易心神俱疲，失去现在的活力，变成一团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