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胃里不舒服,下意识伸手去拿自己的水杯,碰到杯壁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已经装满了温水,唇角染上笑意,她转头对着杨舟说道,“谢谢,还有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我没有。”
“好吧,他找我也没什么事。”江鱼抿了一口温水,忽然靠近杨舟,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就是跟我表白而已。”
“什么?”杨舟噌一下坐直身体,“你答应他了?”
江鱼本来兴致不佳,此刻忽然想逗一逗他,“我说我要考虑一下。”
“有什么好考虑的!”杨舟忽然急了,语无伦次道,“他这个人成绩不好,打球也不行,长得还丑!”
“你急什么?”江鱼看他烦躁不安也不再开玩笑,正色道,“我只是让他以后都离我远一点。”
“真的?”杨舟忽然抬起头看向江鱼,眸子亮了亮。
“嗯。”江鱼点点头翻出语文书。
“那你刚刚为什么笑?”
“什么?”
“你们为什么一边说话一边笑?”杨舟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江鱼,怕她嫌自己烦。
“我天生爱笑不行吗?”江鱼听到杨舟问出的问题有些无语。
“但你以前都不笑……”
“以前?”江鱼匆匆别过头,忽然有些恍惚,“你记错了,我要背书了,你别跟我说话。”
以前,没有重生前她确实不爱笑,生活里没几件快乐的事,身边也没有快乐的人,有什么好笑的,从记事以来到重生前,每天都活得很痛苦,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随时随地防备着周围的人,在冗长无聊的日子里重复着相似且轻微的疼痛,摆脱不得。
可能死亡也是新生,让她慢慢变得淡然起来。
不像以前一样,半死不活的,感觉自己现在泥沼中,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向下沉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就连崩溃都要考虑代价……
实在是,太痛苦了。
江鱼不愿意再回忆。
大课间的时候杨舟“消失”了一段时间,江鱼没注意,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杨舟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感冒药。
殷切地给她倒好热水,拆开包装,就差把药喂到她嘴里,江鱼哭笑不得,只能接受下这份好意,还顺便监督让杨舟好好吃药。
—
江鱼最近比较焦虑。
十一月初,天气渐渐转凉,冬天是她不喜欢的季节,衣服总不够保暖,两件轮换着穿的羽绒服已经好久没换新过,每一件都陈旧不堪,总能最真实地暴露她的窘迫。
刚刚结束的月考,她的成绩一般般,排名比之前提升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江鱼不求成为黑马,只想稳住现在的名次。
十一月月末的月考也就是期中考,届时全区范围内的十四所高中会进行联考,然后给出统一排名。
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唯一让江鱼觉得宽慰的就是语文老师找到她说她的那篇征文获奖了,唯一一个一等奖,有奖状和奖金。
这件事给江鱼打开了思路,也让她有了信心,或许大学的生活费可以想办法用稿费凑一凑,不至于全然靠贷款度日。
她只把这件事当成一种可能性,默默记在心里,更多的时候她只敢认真学习,老老实实做笔记,练题,遇到不会的题杨舟会跟她讲,或者去问老师。
这一个月,江鱼每天吃饭的时候必问杨舟有没有按时吃药,医生的诊断有没有好一点,还有身上划出的伤口有没有痊愈。
杨舟每次被她一问都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还非厚颜无耻地问江鱼是不是喜欢他,被江鱼怼过一次之后他郁闷了一整天,第二天又跟个没事人一样,但也不再提喜欢不喜欢的事。
江鱼还没等到杨舟手臂痊愈穿上短袖,深秋便悄然而至,人群里已经没人再穿短袖。
章藻不想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跟在杨舟和江鱼身边做电灯泡,于是渐渐拉上别的女生去食堂,只偶尔跟江鱼去一趟,两人之间的关系依旧不咸不淡。
江鱼将那张符纸放在身边已经有一个月,章藻有一天来问她愿不愿意继承她爷爷的衣钵,学学怎么捉鬼,江鱼默了默说高考之后再说。
她自觉没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先把活人世界的生活过好了再说死人的事吧。
但自从上次碰到那个厉鬼小男孩之后江鱼就没再碰到过鬼,由此可见厉鬼实在是稀少,江鱼觉得跟着章藻的爷爷单纯学捉鬼可能会饿死,当然,如果他不兼职看面相,算命,看风水之类的话。
江鱼没想到自己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有一天居然会跟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打交道,但不信也没办法。
月末。
天气已经转凉,周五的归宿假,江鱼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