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转学。”江鱼忽然笑了,觉得杨舟问出这种无聊的问题挺可笑的,但又挺可怜的。
车窗缓缓上升,黑色的豪车重新驶回马路上,绝尘而去。
江鱼站在太阳底下深呼出一口气,身边少了一颗定时炸弹,总算可以清静一点了。
她抬步向学校里面走,忽然脚尖一转,她还是想去图书馆看看,毕竟呆在寝室是真的除了做题就无事可做。
走在路上,她脑海里不断冒出那只厉鬼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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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的时候,陵江一中旁边的职高放假七天,厉鬼李思凯的姐姐从职高回到于县,和家里人闹矛盾,然后被关了起来,想要等几天就将她嫁出去,其实是卖出去,换到彩礼钱后用来养她的弟弟李思凯。
家里人早已经看好了结婚对象,就等着女孩回来之后把她控制住。
李思凯的姐姐见自己寡不敌众,先是保持冷静,假装同意,在家里安静待嫁,但心里却有怨恨,又走投无路,出于报复心理就将六岁的李思凯骗了出去,骗到水库边上,杀人之后将他的尸体绑上石块沉入水底。
李思凯死了,死前都不相信是那个一直宠着她的姐姐将他杀了,他甚至没弄明白生与死的差别,只浑浑噩噩地飘离了于县,甚至有意遗忘了死前的记忆。
后来家里人乱了套,没人再去管姐姐的婚事,于是她趁机回了学校。
那女孩叫李思蕙,也就是和程功玺之前在旅馆过夜的“小蕙”。
可能是姐弟之间的感应,也可能是受害人和加害人之间的纠葛,忘却前尘的李思凯来到了陵江一中附近,又跟着江鱼见到了程功玺,在碰到程功玺的刹那它便觉得他身上有熟悉的气息。
后来李思凯跟着程功玺,见到他跟李思蕙纠缠不清,两人约在旅馆,程功玺将李思蕙压在床上“欺负”她,李思凯飘在空中看着那两人,想起了一切。
它依旧不恨李思蕙,反而决定为被“欺负”的姐姐讨回公道,缠上了程功玺。
江鱼回忆到此处,脑子里一团乱麻。
程功玺跟李思凯的死毫无联系,要真有错,也错在他管不住下半身,跟李思蕙纠缠上,可李思蕙却是——
杀人犯。
但她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受害者。
李思凯是真正的受害者,可他至死都没有将怨恨发泄给李思蕙,反而将深埋在心底的惊恐和对被背叛的憎恨转嫁到了程功玺身上,以给李思蕙“讨回公道”的名义将作为厉鬼的怨恨发泄给程功玺。
杨舟更是被它钻了空子,只怪当时杨舟本身便情绪不稳定,极其容易失控,又被厉鬼影响所以下手不知轻重,抓着程功玺就想把人往死里打。
可问题是——
现在该怎么办?
江鱼抬步走进图书馆大门,空调的冷气一瞬间将她层层包裹,手臂上泛出鸡皮疙瘩,她进入电梯,熟练地摁下按键,电梯在四楼停了下来。
江鱼熟练地穿梭于书架之间,一排一排,她漫无目的地浏览过种种书籍的名字,脑子里萦绕不断的还是那只厉鬼的故事。
她到底该怎么办?去报警,向警察提供尸体的位置线索,可是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这些细节的原因?不报警,就给凶手以逍遥法外的可能吗?警察最终能查到李思蕙的所作所为吗?
“江鱼。”
思考地入神,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江鱼吓得浑身一抖,倏然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却见章藻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章藻?”江鱼压低声音。
“我爷爷有些话想问你,你跟我出来吧。”
“好。”江鱼点点头跟着章藻离开图书馆,进入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那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摆了一杯茶。
“爷爷,这是江鱼。”章藻去前台点了一杯咖啡,然后拉着江鱼坐到老人对面。
“你好。”江鱼有些拘谨地打招呼。
“你能看到它们。”老人抿了一口杯里的茶,故作高深。
“对,它就是跟着我去了学校,然后缠上了程功玺,就是那个被打的人。”
“你的命格很奇怪。”老人盯着江鱼的脸看了半天,“容易被那些东西影响,但又,跟它们有点像……而且变数大。”
“老眼昏花了,差点以为你是被什么厉害的东西给附身了。”
江鱼闻言愈发心虚,脸上挂上假笑,确实可能是附身,本来应该是死了的自己附身到没死的自己身上。
老人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符放在江鱼面前,“这张符纸你拿着,时时不可离身,三十天后你就不容易再被那些东西影响。”
“谢谢。”江鱼麻溜地拿起符纸折好,章藻和老人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一切如常才渐渐放下了戒心,但又怕她是什么超出预期范围的厉害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