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沈从文吗？”程功玺看向江鱼，金框眼镜下一双眸子里潋滟着灼灼水色，亮闪闪的，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与食堂里嘈杂的氛围格格不入。
江鱼差点被他这副皮囊所蛊惑，但看到那一团黑雾很快又稳下心神，颇有些不自在地回复道，“看过一点点。”
“《月下小景》里写过，龙应该藏在云里。”
你应该藏在心里。
江鱼下意识在心里接了一句，面上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哈哈，是，是吗，我刚好没看过……”
她虽不懂程功玺为何忽然这么文绉绉且暗戳戳地来撩她，但江鱼想到那天晚上他跟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在廉价小旅馆的床上抱在一起的样子就觉得恶心。
如果那个女生是他的女朋友，江鱼无可指摘，但显然程功玺只是把与那女生的互动当成一场艳遇，彼此解决生理需求，还毫无道德底线地脚踏多只船，现在又一副文艺青年的姿态来撩拨她。
简直人渣。
“你明明在以前的作文里……咳咳！”章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尴尬地轻咳几声，默默低下头扒饭。
江鱼：“……”
“什么意思？”杨舟听他们三人在这里打谜语听得心烦，直直看向江鱼，江鱼却恨不得把头买到碗里。
“龙应该藏在云里是什么意思？”杨舟转而去问章藻。
章藻尴尬一笑，回复道，“就，字面意思。哈哈，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我也吃完了！”江鱼看章藻站起身，自己也立马抽出卫生纸把嘴擦干净，追上章藻的步伐。
那只厉鬼此时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反正没再跟着程功玺，但程功玺额头上萦绕的浅黑色雾气却没有散去，江鱼还是怕它殃及到自己。
杨舟见江鱼走了，闷声追上，四人去洗碗池洗完饭盒一起往教室走。
一回到教室，杨舟把湿漉漉的饭盒往桌上一放便翻出手机查刚刚那句话——
“龙应该藏在云里，你应该藏在心里。出自沈从文的《月下小景》。”
“做作！”杨舟愤愤熄灭手机屏幕，忽然又想到什么，神色稍霁，一下子把脸凑到江鱼面前，指着手机屏幕说道，“你是不是看过这句话？那你刚刚为什么说不知道？你不喜欢他了？”
江鱼：“……”
江鱼：“可能我是欲擒故纵吧。”
杨舟：“……”
杨舟肉眼可见地变得烦躁起来，坐在一旁不再说话，他桌上本就没几本书，被他翻来覆去收拾了好几遍，码好又弄乱，弄乱又码好。
江鱼收回目光，视而不见，默默写作业。
作者有话要说：
江鱼：烦死了，这货什么时候能够死远点！
杨舟：烦死了，为什么她要喜欢别人！
第30章 讲题
“你辅助线画错了。”杨舟眼尖，一眼便望见江鱼笔下几何题上那条看起来就十分复杂的辅助线。
江鱼笔尖顿住，杨舟却趁机长臂一伸将挡在两人中间的书堆移开，一手拽过江鱼的练习册一手拿起自己的笔开始更正江鱼纸上的辅助线。
江鱼：讨厌没有边界感的同桌。
“看，这么画更简单。”
江鱼望向杨舟的笔尖，忽然发现杨舟手挺好看的，骨节分明，白皙修长，落在纸上的字迹潇洒不羁，但那条辅助线却画得笔直又精确。
“哦。”江鱼面无表情地拽回自己的练习册，原本竖放在自己桌上的书堆被杨舟移来横放在两人的桌上。
“我都给你讲题了，你没点表示？”杨舟脸上一副纡尊降贵的表情，黑色的金属制笔杆在指尖转了几圈，美得像艺术品。
“谢谢。”江鱼伸手想将书堆移回原位，好隔开她与杨舟的距离。
“就这？”杨舟一巴掌按在书堆上。
“那你想怎样？”
“周末跟我去电影院，我给你讲一学期的数学。”
“不去。”江鱼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无论是去电影院还是讲一学期的题她都不需要，学校发的练习册又不是没有答案，冯志又不是不上课讲题。
“理综加数学。”
“不去。”江鱼拂开杨舟的手将自己的书摆回原位。
“那你周末要干什么？”杨舟只觉得手臂痒痒的，被江鱼碰到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样，心跳的频率乱了一拍，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他忽然发现江鱼的手又小又白，他一只手可以轻易握住江鱼两只手。
“在寝室学习。”江鱼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其实她周末更喜欢去学校旁边的图书馆看书，里面有空调，很安静，里面坐着形形色色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她喜欢那里的氛围，喜欢仰头看着高高的书架上摆满她没看过的各种类型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