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刺耳的铃声打断江鱼的思考，这时候她才恍然间回过神，发现教室里的空调开得猛，手臂上泛起鸡皮疙瘩，恍惚间分不清冬夏。
教室里的灯熄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午休开始。
一瞬间闲下来，江鱼忽然惴惴不安起来，下午一二节课是体育，就是那时候，她提前回教室，捡起了李智慧掉在地上的书包，然后……
这次呢？这次她不捡起书包，一切都不会发生，她没有去死的理由。
然后呢？活下去，再忍一忍，忍到高考结束吗？
去读大学，哪怕贷款也要读大学，不管胡丽娟和江牧怎么劝说，怎么威胁，她也要学自己感兴趣的专业。
如果一切真的如料想地这么顺利就好了，如果自己真的如假设地这么坚强就好了。
江鱼呼出一口气，拿上卫生巾起身走到教室外。
“你要去哪儿？”江鱼刚刚关上教室后门杨舟便慢一步跟着出来，面露紧张，好像生怕一秒钟不看着江鱼她就会出意外。
“上厕所。”江鱼觉得头疼，生理意义上的头疼，教室里呆久了，空气凝滞又闭塞，走廊上的热风吹得恰到好处，让她被空调吹得冰冷的手臂快速回暖。
“那我也去。”
“……”
江鱼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耐心受到挑战，忍了又忍，才终于忍住没有和杨舟产生口角，躲进厕所隔间，这小狭小的空间，虽然味道难闻一些，但潮湿又闭塞，很适合蘑菇生长，因为无人可见，江鱼觉得分外自在，烦躁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从厕所隔间出来，江鱼路过放置拖把和水桶的水池，目光匆匆一瞥，回忆起一些不美好的记忆，抬步快速走向洗手池。
被群殴是很一件很无力的事，江鱼曾经尝试过反抗，但独木难支，顾一诺毕竟带着一大堆小姐妹，寡不敌众，反而因为反抗被整得很惨，所以她后来唯一能做的就是下意识护住要害。
有时候她会想，要是她真的被打死了该多好。
用早已经熟悉到麻木的身体疼痛带着这些面目可憎的人进去蹲大牢。
死而无憾。
走出女厕，杨舟立在一旁等着她，江鱼目不斜视，径直沿着走廊回到教室。
午休结束。
“走走走，动作快点，上体育课了！”体育委员在教室里逡巡赶人。
“知道了——”
教室里顿时怨声载道，一教室的人三三两两结伴向外，坐在后排的高大男生拿上篮球，有些女生带上了自己的羽毛球。
“李智慧。”
“嗯？”教室里此刻已寥寥无人，李智慧已经走出教室前门，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于是又折返回来。
“你书包掉了。”杨舟站在过道盯着地面的书包。
“啊？哦，谢谢。”李智慧小跑回到教室将书包捡起放到座位上。
“走了。”杨舟盯着江鱼，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走。
江鱼垂下目光，眸中神色难辨，抬步从后门走出教室。
下午炎热，所以体育课在体育馆内上，杨舟跟在江鱼后面汇入攘攘人群，“你是不是要请假提前回教室？”
“关你什么事？”
“你不能回去！”杨舟拔高音量，满脸烦躁，“你干脆来看我打球，反正不能回去！”
“你管得太宽了。”江鱼快步走进女生所在的队伍，杨舟只能烦躁地前往男生队伍处集合。
一节体育课三个班一起上，体育课按不同体育项目分组，江鱼在篮球，足球，排球中选了篮球，因为另外两个项目都是男女生一起上，只有篮球分成了男篮和女篮，江鱼从一开始就带着远离杨舟的考量选了篮球。
杨舟和男生一起进入右边的篮球场，江鱼和女生在左边，两边的老师各自让学生做完准备活动，然后绕着体育馆跑两圈。
生理期实在是不好受，江鱼跑完步之后感觉自己去了半条命，于是去向体育老师请假，体育老师见她大夏天的居然面色苍白，很痛快地同意，还让她注意身体。
江鱼感觉手脚发软，于是慢慢走到场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打算缓一缓之后再回教室。
场馆里，男生组已经开始直接拿着球在球场上驰骋，女生组的老师还在教她们怎么三步上篮，江鱼休息得差不多，站起身慢慢向场馆外面走。
“别走别走！”杨舟见江鱼起身，把球一扔便朝着她这边跑来，引得其他学生瞩目。
“我不想看你打球，我要回教室。”江鱼皱着眉，语气不耐，又来了，又是这种被迫受到关注的感觉。
李智慧的书包已经被她自己捡起，这一次她根本不会再碰那个书包，就算“丢钱”的事重演一次，查监控的时候也不会殃及到她，杨舟根本没必要拦着她，还像没脑子一样无理取闹，又给不出一个正当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