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说得并不重,也不快,却有着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掷地铿锵,让所有警察都沉默了,毛力申也不例外。昏暗的操场上,只有李姐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你们拿钱去救自己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办啊?”李姐语无伦次地哭泣着、抱怨着,她凄凉又绝望的哭声,终于让大家注意到,这里还有个既拿不出赎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穷母亲。
边小槐紧紧搂着李姐,无声地安抚着她。
豆大的雨滴不合时宜地悄悄落下,拍打在李姐的脸上,和泪水渐渐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的孤苦无助。
在过去的几天,边小槐对毛力申芳心初动过,也恨恨失望过,可兜兜转转,她怎么都预料不到,很快就有这么一天,自己会在这样一个情景之下,又一次对这个臭警察产生期待。
她期待毛力申可以像盖世英雄一样救回乐乐。
她懂,有钱人才有选择走哪条路的机会,穷人根本就没有路可以选——出了这种事,她们只能靠警察!
可她的心里又害怕,害怕警方救不出这些孩子。毕竟,前几天失踪的那个孩子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不是吗?
“一个孩子都不许丢。”情急之下,毛力申下了死命令。
一边,有钱的家长们纷纷各显神通弄钱赎孩子,而另一边,毛力申则冷静地指挥着警队成员,调来了队里负责技术的姜飞,让他盯紧了收赎金账户的动态,一旦钱到账孩子平安归来,就是他们的出击之时。
“老大,这个收款账户是假户头,身份证信息系统里查询不到。”姜飞隔空汇报。
“收到,这边开始转账了,盯住资金去向。”
“明白!”
很快,各家的钱都凑够了,争先恐后地转给了歹徒。
好在歹徒谋财没害命,陆陆续续将孩子给放了出来。除了乐乐没有钱赎回来,其他孩子都毫发无损地回到了父母的怀抱。
深夜,当最后一个孩子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毛力申发号施令全队行动出击——这一晚上,他趁着几家父母打钱救人的工夫,根据出租车送孩子的不同起始位置和天眼查到的监控锁定了歹徒藏匿孩子的地方。只剩乐乐一个孩子了,危险已经降到了最低,而贪婪的歹徒大意了,火速收到那么多赎金却没见到警察之后就以更加急迫的姿态催促李姐打赎金,甚至由发短信改为了更直接的打电话。李姐哭成了泪人,每次都是由边小槐替她接电话,假装孩子家长,按照警方的指示有条不紊地回答歹徒,拖延时间,好让技术警员追踪信号源头。
这种救援行动警队早就在演习中模拟过无数遍了。
“行动!”
毛力申带领着全副武装的警队成员,楼上楼下做好了三层人员布控,确保万无一失连只鸟都飞不出去,才破门而入。
屋里几个男人正围着桌子有说有笑打扑克,全都洋溢着“暴富”后的喜悦,突然见了闯入的警察,如惊弓之鸟一般,全乱了套,慌乱地抄起家伙试图抵抗。
毛力申首当其冲向着面相最凶的那人冲了过去,一招擒拿便将其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其他警员也各自找了目标,扑了过去。
角落里散落着一堆乱糟糟的麻绳,还有被绑着双手双脚、嘴上贴着胶布昏睡过去的乐乐。
毛力申稳下局势,便第一时间冲过去替乐乐松了绑,然后将她一把扛到了肩膀上。
安全起见,李姐被安置在附近隐蔽起来的警车中等待,她紧张极了,完全没察觉自己将边小槐的手臂都掐出了两个深深的红印。
突然,边小槐的耳朵动了动。
“人来了!”
李姐顺着边小槐的声音向窗外望去,只见毛力申站在雨中,抱着还在昏睡的乐乐,仿佛刚从铁水中淬炼出来的刀剑,浑身的冷冽直要切开每一滴雨水。
“乐乐!乐乐!”李姐见到自己的孩子,心中大石头落地,顾不得一切地跳下车门,踩着雨水,朝前方奔去。
当她看清乐乐在毛力申怀里上,似乎像是死了一般毫无反应时,吓得扯住毛力申鬼叫了起来:“乐乐她怎么了?”
毛力申对这个遇事要么瞎叫要么只会抹眼泪的中年妇女没太多的好感,可也尽量温言告知:“你家孩子,没外伤,人应该没事,可能被灌了安眠药,先送去医院检查一下。”
听毛力申这么一说,李姐才稍稍镇定了一些。
毛力申摇了摇头,将熟睡的孩子轻轻放置在了后座上,才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
他身后,陆续走出了其他的队友,将绑架者铐着手铐、戴着头套,关押上了另一辆警车。
一切打点妥当后,毛力申利落地跳上了警车,发号施令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