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不记得那个?”她伸出手,指向某个方向。
谢屿星顺着她看过去,是一家小饰品店。熟悉的招牌,不过是掉了点颜色。
他在那里给姜知雪买过一个蝴蝶结。
其实他关于那一天的记忆有些模糊,大概是因为发烧。不过有一个画面很清晰:雨幕里,姜知雪穿着毛绒拖鞋蹲在他身前,长发几乎要垂到地上。
她说,没有人来接你你会难过吗?
她说我是来拯救你的。
谢屿星的唇角细微地扬了扬:“姜知雪,在你眼里我的忘性就那么大吗?”
意思是当然记得。
姜知雪撇撇嘴,没说你就把金鱼的事情忘了,说好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也没有。不过她不是喜欢翻旧账的人,没理由要求谢屿星一定要记得。
“没想到还开着。”姜知雪说。
谢屿星已经迈开了步子:“那就去看看。”
店铺里面也和当年没什么两样,现在好像还卖点玩具,门口摆着几个燕子风筝。
五颜六色的小饰品,满满一货架的蝴蝶结。用现在的眼光看,这些款式都有点过时了。
姜知雪仰起头,看到放在最顶上的一个桃粉色的盒子,塑料外壳里是一条夸张的银色项链,镶嵌着粉色的宝石。
谢屿星抱着臂:“你想要那个?”
姜知雪想象了一下自己戴上那条项链的样子,说:“我五岁的时候可能会撒泼打滚要把它买下来。”
谢屿星眼神闪烁,有意无意地别开视线:“二十五岁呢?”
姜知雪一记眼刀:“还没二十五岁。”
这附近的店铺没剩下几家,姜知雪和谢屿星走了一段路,就快到街心花园里了。
“几点了?”姜知雪懒得拿手机,凑过去看谢屿星的手表。
八点过一点,他们差不多到十点左右就得回去。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是难得的早上吹吹风散散步的时候。
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姜知雪发现谢屿星和她差不多,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最多拿着杯咖啡站在窗前眺望一下小区的绿化带。
姜知雪走着走着,一面在心里又感慨一遍,这里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筒子楼的痕迹了。
和她不一样,谢屿星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平静。姜知雪转头看了一眼他的侧脸,有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
关于筒子楼,对他来说不是一段好的回忆。
想到这里,姜知雪有些懊恼。对她来说,筒子楼是她和谢屿星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的地方。
她居然忘记了,这一切对谢屿星来说呢?她欢欣雀跃地和他说起你回过筒子楼吗,你还记得那条街道吗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姜知雪停下脚步。
谢屿星回过头:“怎么了?”
姜知雪和他对视,她不知道此时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什么样的情感。
“不走了。”
谢屿星眨了眨眼睛:“那坐着休息会儿?”
姜知雪别扭得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心情。
很奇怪。
她拢了拢耳侧的碎发:“没什么啦,就是感觉,筒子楼也没什么。“谢屿星的动作顿了顿,眸光微沉,考虑起姜知雪这句话里的意思起来。
从客观角度来说,他觉得最可能是释怀。
什么叫“没什么”,关于这里的回忆还是其他,什么意思,一笔勾销?怎么就没什么了,怎么就释怀了?
姜知雪往前走了一步站到谢屿星身侧,才留意到他明晃晃写在脸上的复杂情绪。
她疑惑地问了一句:“你这什么表情?”
谢屿星抬抬眼眸,脱口而出:“没什么,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的对话不在一个频道。
姜知雪更奇怪了,迟疑了一下,还是打算实话实说——不然显得她心虚。
在她迟疑的这一秒里,谢屿星总算把情绪收回去,认真的,又带着几分祈望地看着她。
或许就和很多年前他问她“你为什么要担心我会难过”一样,姜知雪这回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里的深意。
她说:“感觉你到这里会想起不太好的回忆,所以我们回去吧?”
谢屿星在听到这个答案的一瞬间放松下去。
“不用担心,”他摇摇头,“我也会想起很好的事情。”
姜知雪觉后知后觉,感觉这人话里有话。
也确实是话里有话。
谢屿星垂下眼帘。
接着纠缠下去吧。
后来是去附近的商业街逛了一圈。
回到别墅时,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沙发里打电话的奚老先生和打理花鸟的沈初荷。
沈初荷温和地笑笑,应该是担心打扰到那个电话,她没有出声打招呼。
电话挂断之后,本来是要准备吃午饭接着下午的行程的时候,奚择却迟迟没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