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酿刚想说好,便突然被人揽住了肩。她回头望去,一脸阴沉的范中正站在她身后。
松酿回身重重一拍他的肩膀,赶忙与他分享好消息。
“你中了状元,看我说的多准,以后当了大官,记得照拂照拂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哦。”
范中盯着楚槐卿,后者亦打量着他。
“当然,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人欺负。”
楚槐卿促狭地笑笑,出言讥讽:“就兄台这幅身子,还是好好保护自己吧。”
“你......”范中气结,但又无法反驳。
松酿左看看范中,右看看楚槐卿。这两人明明一个拿了第一,一个拿了第二,怎么都不见二人露出半分高兴的神情?
莫非是文人相轻,你瞧不上我,我亦瞧不上你!
她只得从中斡旋,救场道:“你们两个认识?干嘛初次见面就吵架?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范中一甩袖,扭过头,一言不发,用沉默抗争到底。楚槐卿则惯是一副轻笑散漫的样子,似乎并未将范中放在眼里。
松酿长叹一口气,见两人丝毫没有要和解的意思,无奈摇摇头。
“那我去找师师姐了,你们自便。”
说罢,把腿便走。范中扫楚槐卿一眼,匆匆跟上,目光暗沉。楚槐卿负手而立,望着渐渐远去的两人,若有所思。
“看来,你也有情敌了。”
耳边忽的传来一道明朗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看好戏的意味。
楚槐卿回头,正是端王殿下的侍卫饶山。他盯着那只攀在他肩上的手,冷声道:“胳膊不想要了就直说。”
饶山悻悻地收回手,面上笑意不减,调侃道:“还不承认,你敢说你对松酿姑娘没想法?”
“没有。”
饶山翻了个白眼,继续八卦:“那你刚刚干嘛对人家状元郎......那般态度?”
楚槐卿不想答话,干脆转身就走。
饶山望其项背,怒其不争,大喊:“死鸭子嘴硬!这样怎么追得到人家姑娘。”
远去的背影一滞,片刻又继续离去。
伴随着殿试的落幕,新科状元、榜眼、探花名震汴京,一时间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遇仙酒楼,一楼大堂,临近窗边的那桌,几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议论状元郎的身世。
“听说,这状元郎乃是先帝御用画师范宽,范老之子。”
“没想到这范公子没有子承父业,倒是走起了读书科举这条路。”
“可不是,这谁能想到。不过,听我金陵的同乡说,这范公子是因为在绘画一事上毫无天赋,才转投了读书。”
“......”
范中听着这些言论,眼底暗流涌动,蕴藏着掩饰不住的怒气。可他们所言,俱是真相,他又能如何辩白?
“胡说,这范公子明明是不想受他父亲的庇佑,这才走上了科举之路。”
一位天青色长衫的公子忽的出声替范中说话。
那公子眉目俊秀,唇红齿白,一根玉簪将青丝高高束起,显得小脸圆润而饱满。
范中望着那道天青色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将刚刚腾升出的怒气轰然冲散。
其中一个食客质疑道:“你是如何知道?”
松酿摇摇手中的折扇,盯着面前质疑之人,反问:“那你又是如何知道?”
那人被松酿怼得一愣,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说辞,结结巴巴道:“我......我......听我同乡说的。”
松酿收回目光,笑意攀上眉梢。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看起来颇为伶俐。
“哦?我与这状元郎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三年,你觉得,是你同乡的话可靠?还是我的话可靠?”
那人面如酱色,神情恹恹,缓缓低下了头。同桌之人议论纷纷,有一黑脸青年站起身,替其打抱不平。
“我如何知道你所言,就是真的?这范家,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的?”
松酿暗自咬牙,面上要笑不笑,握住折扇的手不由地紧上了几分。
“兄台不信我,那为何就愿意相信他的同乡?”
黑脸嗤笑,冲最初那个被松酿怼得说不出话的青年轻点下头,轻蔑地扫了松酿一眼,一副目中无人的形容。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于他相提并论,他爹可是礼部侍郎大人。就算是他的同乡,也比你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可靠!”
松酿咬紧牙关,捏紧拳头,眸中露出几分骇人的怒意。
黑脸见状,笑意更甚,冲一行人招呼:“快看快看,这小子说不过,便恼羞成怒,妄想打人,真真是没有家教!”
此时,那位被称作礼部侍郎之子的青年拉拉黑脸的衣衫,摆摆手道:“陈兄,勿要将事情闹大,就这么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