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哥,莫生气莫生气,我们的全部家当都在这包袱里,全部孝敬给各位爷,全当给诸位买酒喝,还请各位爷行个方便。”
为首的大汉见她如此识抬举,不由地卸下了几分敌意。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包袱取来。
松酿恭恭敬敬地将包袱递了过去,面上毫无勉强之色。
为首大汉打开包袱瞧了瞧,满意地笑了笑。身后众人见了里面的银锭,俱是面露兴奋,忍不住欢呼起来。
“你倒是挺会做人。”
楚槐卿扫视山贼一眼,凑到松酿耳边小声嘀咕。
松酿白他一眼,感情损失的不是他的银子?等脱身之后,一定要把这笔开销连带着药费一起讨回来。
“身上可还有财宝?”
“没有没有,这是我们全部的家当。家里遭了灾,只留下我们兄弟二人。一路从长安赶来,想着投奔汴京城内的亲戚。还望各位大哥放我们一条生路。”
楚槐卿看着泫然泪下的松酿,对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大为叹服。
山贼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刷刷看向自己的老大,等待定夺。
大汉抖了抖胡子,目露精光,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处置二人。
两人看上去是有几分狼狈,但面皮白皙干净,举止气度不凡。
寻常人见到他们都得抖上三抖,这两人却俱是一副镇定的姿态。
绝非这个小白脸说的那般简单。
“既是来寻亲,不如写封信让我们兄弟送去,你们就先和我回山寨,等你们亲人来寻,放心,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小爷我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松酿没想到这山贼竟不满足包袱里的钱财,还想着押他们做人质以此勒索更多。
她心下微微一沉,面不改色地继续胡扯。
“这就不必麻烦各位大哥了,这位亲戚也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人物,只是个无名小卒。我们兄弟二人与他也不甚相熟,可能要费一番功夫去寻。”
可惜,山贼头子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体悟她的言外之意。
一个眼神递过去,众小弟便虎视眈眈冲了过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瘦黑长脸将刀指着他们:“废话那么多,我大哥叫你们留下,你们就跑不了。”
松酿看向楚槐卿,歪着脑袋,抻了抻他的衣角,眼中波光流转,似在问:“打得过吗?”
楚槐卿郑重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松酿瞪他一眼,默默在心底叹气,认命似的举手投降。
见他二人甚是配合,山贼们倒也没为难,边走还边唱起了山歌,声音嘹亮,透着喜庆。
“这山贼活得倒是自在。”
松酿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嘀咕,没想到被楚槐卿听了个正着,忍不住讥讽:“怎么,你也想落草为寇?”
“目前看来,当山贼也没啥不好,心情不爽就拦路抢抢银子,心情好就引吭高歌,不用受世俗教条的压迫,岂不美哉?”
身旁的瘦黑长脸听她竟如此盛赞自己的活计,甚是惊喜感动。
“说得好,山贼怎么了?自我当山贼以来,比以前快活多了。”
“以前我在酒楼当差,一天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泼到了某位朝廷大人物,他竟然命人将我打得半死,多亏掌柜替我说情,我才捡回来一条命。”
“后来我才知道,那位所谓的大人物就是当朝的章相公,这样的人也配当官。”
“世道不公,朝廷腐败,才将我们逼到这个份上。既然朝廷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干嘛还要任他摆布。”
“没错没错!”
听瘦黑长脸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众人皆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都忍不住附和。
看来这些人都或多或少被官僚欺侮过,楚槐卿低下头,若有所思。
“这位兄弟以前是在哪家酒楼当差啊?说来也巧,我在城里的亲戚,便是做酒楼生意的。”
瘦黑长脸闻言,觉得松酿瞬间亲切了几分。
“遇仙酒楼,你要寻的亲戚可是在里面当差?”
松酿一听,激动地抓住长脸的手,说话都有些结巴。
“正.....正是,松老板是我的舅父。”
老松啊老松,你女儿的性命就全靠你了。
长脸一听他是松老板的侄子,瞬间热泪盈眶,一副看见恩人的模样。
两人热切地开始认亲,看得众人皆是一阵错愕。
言语之中方才知道,瘦黑长脸名叫张生,刚刚加入团伙不久。
山贼们都习惯称呼他三哥,松酿亦入乡随俗,三哥长三哥短的,叫得甚是亲热。
长脸顿时与她生出相见恨晚之感,迅速将她引荐给了自家老大。
为首大汉听完,当即表示要替三哥报恩,决定放他们走。
松酿拉着楚槐卿连忙道谢,又与三哥依依话别,这才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