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再说我就把你留在这里喂他们。”
“好的。”
被狠狠瞪了一眼的松酿从谏如流,乖乖闭上嘴。
楚槐卿环视一周,细细打量着茂密的树林。
远处,一缕炊烟缓缓升起。
他勾了勾唇,暗道天无绝人之路,赶忙站起身,顺手拉过松酿。
“走吧,路痴。”
松酿不情愿地揽过他的胳膊,嘴唇高高撅起,在心里碎碎念他的坏话。
两人相互搀扶,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那户冒着炊烟的人家。
二人上前叩门,不一会儿便迎出来一个花白头发的老翁。
老翁大概是腿有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很是艰难。
“两位公子,有事?”
老翁隔着木门询问,并没有着急将门打开,面上有些戒备的神色。
楚槐卿抬手作揖,很是恭敬地行礼:
“老伯,我们兄弟二人在山中迷了路,见此处有炊烟,便寻着找来,能否容我二人借宿一晚?”
老翁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打量一阵,方才打开木栓,放他们进去。
松酿扶着楚槐卿跟在老翁身后朝屋内走去。
松酿环顾小院,虽有牛棚却无牛粪味,也没听到其他家畜的响动。
现下天色已暗,看不清小院具体的情形,只觉寂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老伯,就你一人住在这里吗?”松酿出声打破沉寂。
“对,就我一人。”
老翁不善言辞,话少得可怜。一瘸一拐的背影像是受尽了人世间的苦难,透着些许凄凉。
松酿和楚槐卿对视一眼,不再言语。
三人进入屋内,老翁去端吃食,松酿和楚槐卿坐在长凳上等候。
小屋内,一张方桌,一副卧榻,墙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农具,除此,再无其他。
楚槐卿用手指轻抚过桌面,盯着墙上的农具若有所思。
“这老伯家里当真是家徒四壁,可怜他一个老人家,这么大年纪孤身一人住在这荒郊野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说话能憋死?”
松酿刚想反驳,便见老翁端着饭菜正要进门。
她遂偃旗息鼓,只是狠狠瞪了楚槐卿一眼。楚槐卿视若无睹,风轻云淡地看向老伯,致谢。
“只剩些小菜白粥,只愿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松酿摆摆手,头摇成拨浪鼓。
“那你们慢慢用。”
说罢,老翁便拖着残腿离开了。
松酿端起粥正准备喝,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楚槐卿,指着碗,摆摆手。
楚槐卿亦冲她点头,将面前的粥推远。二人默契地没有出声,齐齐朝门口望去,交换了个眼神。
松酿缓缓站起身,退到门后的死角,将手里的粥尽数倒入了瓦罐之中。
“这粥看似寡淡,味道却不错。”
“小弟,怕是你饿久了,吃什么都觉得美味。”
“大哥,怎的如此说我?多亏老伯好心收留我们,不然我们今晚只怕是要被大狼叼走,去喂小狼崽。要是真如此,母亲可还怎么活,这天下最悲哀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楚槐卿轻咳一声,朝她摇摇头,示意别演得太过,然后往桌上一趴,做昏迷状。
松酿如法炮制。
对话渐渐没了回应,门外偷听的老翁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进入屋内。
他盯着瘫软在桌上的两人,又扫视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放下心来。
抬手之间,白发脱落,露出里面的青丝。
他快步走到二人身边,步伐矫健带风,完全不似刚刚的瘸拐模样。
楚槐卿感受着头顶那道狠厉的目光,心跳不由地加快,握住筷箸的手指也越发紧,泛着隐隐的白。
这人迟迟不动手,莫非是不能判断哪个是他?
正当思量之际,只听见兵器出鞘的声音,刀锋划过,堪堪就要朝他劈来。
他猛地向后一仰,刀尖从脖颈处划过,若是再多一毫,只怕他此时已是刀下亡魂。
刺客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没有中毒,晃神的片刻,被楚槐卿掷出的暗器射中胸口。
刺客闷哼一声,见其不好对付,转身就跑。
松酿刚要去追,却被楚槐卿拦住了去路。
“穷寇莫追,况且我现在有伤,若非出其不意,恐不是他的对手。”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又崩开了?”
被她这么一问,楚槐卿才记起自己的伤,只觉腹部一阵剧痛,好似被撕裂般。
他踉跄一步,重重咳起来。外衫的血迹若隐若现,触目惊心。
松酿赶忙扶着他坐下,将包袱里金疮药翻出来递给他。
他一愣,看了松酿几秒,脱口而出:“之前不都是你帮我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