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清明上河图》,张择端也被破格招入画院,师徒二人总算实现了曾经的心愿。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也多了一位自金陵而来的官员,名为蔡京。
此人精通书画,颇得官家青睐,从一个小小的学士承旨一跃成为尚书左丞,官阶仅次于楚槐卿。
对于蔡京的擢升,不得不提及官家的贴身太监——童贯,若非他大力举荐,蔡京怎可轻易入官家的眼。
楚槐卿对于官家此举心中不满,但碍于舆论又不好反对。
最近,民间有风言风语,说他们楚家的荣耀过甚,说陛下没有半分治国之才,凡事都要倚仗他。
说他越俎代庖,不甘居于人下,恐有自立门户之野心。
他听闻这些无稽之谈,料想必定是有人嫉妒他深得官家信赖,所以使此离间计,好叫官家对他有所忌惮。
对此,他只想用张老的名言回怼:无心与物竞,鹰隼莫相猜。
虽然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人言可畏,人心经不起半点猜疑。
官家多少受到了流言的影响,虽然根本不相信所谓的造反之言,但还是暗中在他身边安插了新人,慢慢蚕食着他的势力。
对此,他心知肚明,虽然心中有些膈应,但却无从辩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松酿身处画院,对朝堂之事也略有耳闻,彼时她才知道,伴君如伴虎,果真不假。
楚槐卿是为官家挡过刀剑的生死之交,可救命之恩却也抵不过世人的议论、人心的猜忌。
“据说,这楚相最近频繁出入枢密院,还多次与申王殿下私下会面,看来这官家危矣。”
“胡说八道什么!楚相曾舍命搭救过陛下,怎会联合申王谋反!”
少女气得面颊鼓起,柳眉一竖,厉声呵斥道。
窃窃私语的两个学子见她这般模样,也知她与楚相关系匪浅,赶忙闭上嘴,匆匆离去。
“别生气了,他们又不知道事实。”张择端劝道。
少女平复了一下心绪,紧抿着唇,小脸皱成一团,语气难掩怒意。
“他为了天下百姓殚精竭虑,整日坐在案几前批改公文,得到的却是世人的猜忌,你说可不可笑!”
张择端拍拍少女的肩,安抚道:“百姓会知道,谁才是真心为他们好的人。”
继而,他又皱眉补充道:
“不过蔡京这人心机深沉,在金陵时我就被他欺骗过。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遇见了一个知音吗?那个人就便是蔡京。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为人,还以为他是真心赏识我。后来我偶然得知,他只是想利用我的画去巴结朝廷来的大官,好为自己谋个好出路。
现在我知道,他当时费劲巴结的就是官家身边的红人,所以短短数月,他就擢升到了左丞,你告诉楚家郎君,要小心此人。”
松酿紧锁眉头,思及楚槐卿当下的处境,一时间宛若热锅上的蚂蚁,想为他做些什么,却不知从何下手。
“那该怎么办?明刀易躲,暗箭难防,这种小人最善使阴谋诡计,他一个人如何应对得来?”
张择端轻笑,望着少女这幅杞人忧天的模样打趣道:
“你以为他能做到如今的位置,靠的是什么?你还怕他应付不了?百姓都传,他可是诸葛孔明转世,料事如神!”
少女白了张择端一眼,没好气道:“就算他再厉害,也难免有疏忽大意之时,万一被敌人钻了空子呢?”
“是是是,师傅说得在理,都是徒儿思虑不周。”
少年好声好气地垂下眸子,服软道。
“不过师傅,你如此在意楚家郎君,那范公子......”
张择端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说错话,赶忙闭嘴,神情紧张地看向少女。
而他口中的范公子此时正在费力疏通各种关系,争取早日被外放,去地方任职。
根据“避籍”的规定,他不得调回金陵,只得去金陵以外的州县任职。
不管是去哪里,范中只想快点将此事落实,然后带着松酿离开汴京,远离那个人。
自从他们回到汴京,他明显感觉到了来自那人的威胁。
明明他才是翰林院编撰,但实权却掌握在一个叫姜唐佐的人手中。
虽然他离开了三年,但他回来,按理说该官复原职,他却明显感觉自己被架空了。
至于这其中的因由,除了丁忧,自然还有别的因素。
楚怀便是那最重要的一环,若没有上级的指令,从荒僻儋州考来的寒门子弟姜唐佐又怎敢拿着鸡毛当令箭!
他与楚怀的恩怨,缘起与松酿,却又牵扯众多。
他承认他曾利用职务之便发难于他,如今他位居丞相,故技重施,他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