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与楚槐卿寒暄完毕,妆模作样地回到案几前,重重一拍惊堂木,面色肃然。
“升堂!”
两边的衙役们井然有素地敲击地面,发生一阵紧密清脆的回响。
松酿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暗暗道:“装腔作势!”
她已经把府尹划到了楚槐卿那边,自然看这里的人都不顺眼。
“堂下所跪何人?”
松酿默默扫了眼自己的衣摆,抬头朝堂上看去。
原来这府尹竟是个睁眼瞎,就这眼神也不知道判了多少冤假错案,她的心不免又凉上了几分。
正当她晃神之际,背后忽的被人狠狠一按,整个人毫无征兆地跌跪在地。
膝盖猛地着地,硌得生疼,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她倒吸了口冷气,呲着牙,回头怒瞪幕后黑手。
“问你话呢?”府尹见自己被无视,不由地拔高了声调,面色渐沉。
“在下花久,乃水木轩的画师。”松酿拱手作揖,毕恭毕敬地答。
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是她一贯的口头禅。
“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
“小人不知,还望大人指点迷津。”
她倒是想看看这二人打算如何冤枉自己。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否则她不甘心!
府尹望了眼端坐在一侧的楚槐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了个清楚。
旋即面无表情、目光锐利地看向歪歪扭扭跪在堂下的松酿,厉声道:“以上事实你可承认?”
松酿冷冷瞥了眼一脸正待看好戏的楚槐卿,将双手搭在膝盖上,理直气壮地挺起身子,望着高高在上的府尹:“小人不承认,小人并未偷拿尚书府的名画。”
“那你当日为何恰好出现在作案现场?据楚公子所言,画就丢失于你走之后,下人前来打扫之前,而在那之间有人见过你从青竹院出来,你作何解释?”
“小人当日是受楚大姑娘的邀请,前往尚书府作画,画毕一时着急走错了路,误入了楚公子的住处。
这才看见了那副画,楚公子也当时在场,之后小人就走了。
中途发现自己的画匣落下,便匆匆回去取,出来时遇见了一名小厮,便求他替我带路,然后我就离开了尚书府。”
楚槐卿用手轻轻抚着眉,手指遮挡住深邃黝黑的眼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所言与溪边所言基本吻合。
“那你回去寻失物时画卷可在?”松酿睁大眼睛仔细想了想,如实点头。
“可有人证?否则本官如何相信你所言不假?”府尹追问。
松酿拧了拧眉,沮丧地摇了摇头。她上哪去找人证?
“既然你拿不出不在场的证据,又拒不承认偷了画卷,本官只能派人上门去搜证。”
松酿一听立马慌了神,吓得连忙摇头,若是让爹爹知道她在外面惹上了官司,以后断不会让她再出门晃荡。
“哦?为何不行?做贼心虚了?”楚槐卿扬了扬唇边,勾勒出讥笑的轮廓。
“我.......我没有.......我有苦衷,大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什么苦衷?你若是再这般吞吞吐吐,不说真话,小心本官对你大刑伺候!”
松酿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着一旁气定神闲的某人。
府尹见她冥顽不灵,气得吹胡子瞪眼,大手一挥,冲衙役们喊道:“来人啊,大刑伺候!”
松酿闭上眼睛,绝望地瘫倒在地板上,无力挣扎。
没想到自己的小命就要断送在今日。
正当她预备向命运屈服之际,一道轻柔急促的女声将她从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且慢!画在这里。”
楚柔手握卷轴,衣摆带风地从门外闯进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桃花。
“大姐?你怎么来了?”
楚槐卿讶异地站起身,看向因奔跑而面色红晕的楚柔。
“二弟对不起,我不该因为一时生你的气,便偷拿你最喜欢的画。
此事是我指使桃花做的,不关花久的事,你要生气便气我!
我本想过几日气消了就把画给你送回去,没想到你竟然将此事闹到了官府。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怎可让别人替我蒙受不白之冤。”
楚槐卿:“大姐,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府尹大人,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无关乎其他人,还请你速速将花久画师放了,他是无辜的。”
第10章
一排小厮丫鬟战战兢兢地站在庭外台阶上,低着头,谁也不敢出声。
楚槐卿黑着一张脸从里屋走出来,扫视众人一眼,面色凝重得好似乌云压顶,冷声道:“午时到现在有谁出入过我的院子?”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不明所以地摇头,有人好奇地抬头四下张望,只有一个瘦削的小厮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怯生生地看向阴沉的楚槐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