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暄暄说说,我错了,那一巴掌我错了,我希望她原谅我。”说着说着她就泪流满面了,她这次吐露要和周冶单独聊聊的真正目的。
周冶心里不是滋味,攥着她的手说好。
*
周冶随意地揽住沈暄的肩,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沈暄也不矫情,就这力道紧紧靠着他。他们那天亲都亲了,现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动作两人都不在意了。
“别担心。”周冶把她的手裹在自己单薄的外套里。
“周冶,你说手术会成功吗?”她不安分地动弹,那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线和他泛青的胡茬。
“会的。”周冶安慰她说。
沈暄也不是期待着手术不成功,她只是性子里悲观,她其实挺恐惧刘静真的离开的。
“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她使劲儿扯着他的衣角,他低头看着她,帮她把额角的碎发塞到耳朵后面。他的声音轻轻传到她的耳朵里,“会成功的。”
“周冶,刘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她情绪有些激动,嘴唇发白,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周冶低头托住她的下巴,才发现她的眼圈已经泛红了。
沈暄其实骨子里是个很坚强的人,原生家庭的问题和后来经历的不好的事情让她学会了坚强。在独自摸索苟活的那几年,她很少哭。
可是认识了周冶以后,她就常常红了眼眶。
开始的时候是装的,她装柔弱,装可怜,装的楚楚可人的样子。后来是太过依赖他了,见到他就觉得委屈,似乎自己所有的脆弱不堪在他的面前都无所遁形。
周冶摸摸她的眼角,他手上戴的那枚戒指有些冰,一下一下地刮蹭在她的脸上,沾上她的体温。
那天从医院回去,周冶转达了刘静的话,沈暄自己消化了好久,整个途中她窝在副驾驶一声不吭。
周冶送她上楼的途中问她原谅刘静了吗,她还是摇头,她说:“周冶,我这个人真的挺记仇的。”
所以伤害过她的人,她想要加倍奉还。
“不原谅就不原谅吧。”周冶顺着她的话说。
“你不劝我?”沈暄疑惑地看着他,她以为他会做刘静的说客。
“不劝。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有办法和你感同身受,也没有理由劝你做选择。”
沈暄倏地笑了,笑得如痴如醉,在那刻,她知道周冶还是她深爱的样子。
他永远在她的身边,尊重她,呵护她,保护她,从来都站在她的角度,和她统一战线。
周冶搂住他的手用了用力气,让她切实地感受着自己的体温。
“暄暄,我也是你的亲人。”他淡淡地说。
他似乎说得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海誓山盟,而是单纯地在陈述事实。他就坐在这里告诉她,暄暄,我也是你的亲人,无论怎样都是。
沈暄想起这些,扎进他的怀里,双手完全环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滚烫的胸膛上。他们之间太近了,严丝合缝,一毫也没有隔开。
她感受着他清晰有力的心跳,他感受到她流下的泪水。
他们相依相偎,在手术室门口,祈祷着一个好的结果。
良久,“手术中”的灯终于灭了,艳红的灯似乎染了尘埃,等待着揭穿一个悲惨的结果。
手术失败了。
刘静死在了手术台上。
沈暄像个哑巴一样,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想哭,可眼睛似乎变成了枯井,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
手术室的门口似寂静,但又太喧闹,搅得她脑膜疼,天光似乎大亮,白光刺眼眩目恶心。
沈暄乏了,紧紧靠在周冶身上,将全部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那天回家的路上,沈暄再次问自己这个问题,她原谅刘静了吗?
这次答案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不过,人已经离开了,再纠结答案还重要吗?
第79章 揭疤
*
沈暄情绪比较差,刘静的后事都是由周冶一手操办的。其实刘静的葬礼好办,她也没有什么直系亲属了。
周冶按照沈暄的话,把刘静的墓和楚茵、楚城建的安排在了一起。
事后,周冶就带着沈暄从麦和回了江城。伤心地,伤心往事,还是早离开为妙。
沈暄在离开的车上终究还是忍不住流泪满面的,她哭得太过压抑,眼泪往下流,就是不出一点声音。
周冶起初都没有意识到她哭了,他见她把头偏向窗外,也没打扰她,她终究是心情不好的,自己静一静,看看周围的风景也是好的。
可是她长期保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周冶叫她,她也不理。
周冶以为她睡着了,想着她那个姿势睡觉也不舒服,于是就近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然后伸手从后座拿了一个松软的靠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