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再抬头往海面上看去,发现海上两三百米的高度,已有二三十架热气球飘向远方,在傍晚的海天一色之中,五颜六色的热气球如同云与海中间的一群水母。
这正是云海泛舟餐厅的特色——就餐地点漂浮在海面之上,使食客就餐的同时,既可追云逐月,又可观海听涛。
白雾正看得入神,忽然一个帅气的服务生走上前来,核对预约信息,并邀请四人点餐。
Sabrina瞪一眼服务生,道:“男人点餐,我们吃现成的就好。”
Simon和玉塘风都很识趣,一听Sabrina这么说,都明白她想和白雾独处,便随服务生去了点餐台,叫两位女士找地方落座。
Sabrina踩着高跟鞋,走到八角亭的走廊边,远眺天与海相接的地平线,亭亭玉立,沉思不语。
此时已是夜晚,天光退尽,海天之间只有数点星辰和几株“水母”散发着微弱的光,海面是黑色的,连偶尔荡起的波浪都是黑色的,仿佛里面蕴藏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白雾没得选择,只能Sabrina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她知道这时Sabrina的沉默,是想给她无形的压力,她装作受不了煎熬的样子,讨好地开辟话题道:“嗨,Sabrina,我听Simon说,你是云南人啊?那你是少数民族么?”
“听说?呵!”Sabrina冷哼道:“我还听说一些小工厂里的小销售,为了拿订单,投怀送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呢,是么?”
白雾听Sabrina话里有话,便将双手往铁栏杆上一拍,道:“应该有吧!不过销售靠什么拿单,更多的是看个人,而不是看工厂的大小。准针虽然小,但是据我所知,我们国际部的五个销售,靠的都是公司产品和自己的能力,没有听说谁给客户投怀送抱的。”
“是吗?”Sabrina道:“那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说服Simon,让他把我叫到这儿来的?”
白雾听到这个问题,忽然明白了Sabrina答应赴宴的目的,原来她是因为怀疑我和Simon之间有特殊交易,特意来调查取证的。白雾虽然自身清白,但对Sabrina的提问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她不能扯出昨天在饭桌上与Simon谈的那场涉及隐私的对话。
因此她顿了一下,道:“Sabrina,我想您有这样的疑问,是因为您对我们公司还不了解。准针是国内最早做测距仪的工厂,而且在技术、品质、创新、销量等各个方面都是国内一流的。Simon作为我们的客户,对这一点最有体会,Simon看到这么好的供应商,想把我们推荐给您,我想这应该是情理之中的。”
Sabrina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白雾,又从上往下扫一眼白雾,冷笑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上次Simon给我打电话,说起你们想联系密西西比的事,应该是一个多月以前了吧!我就奇怪了,这一个多月,Simon都好好的,怎么昨天一来验货,就这么兴师动众,大老远把我叫来?Simon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看到了,要说昨天没发生什么,你觉得我信吗?”
Sabrina的净身高与白雾差不多,但她今天穿着高跟鞋,显得比白雾高出四五指,白雾在Sabrina的身高、容貌和首饰的多重压迫下,本来是略微处于劣势的,但当她听到Sabrina问出这个问题,她忽然觉得,Sabrina对Simon也是有爱的,这让她感觉Sabrina是有温度的人,而不是珠宝堆砌的雕塑。
来自内心深处的销售本能逐渐支撑起白雾克制已久的强大气场,她告诫自己:“Sabrina只是个普通的客户,获取她的信任,是我唯一的目标。”
她站直身子,跺了跺脚,抬起头正视Sabrina道:“Sabrina,我昨天中午的确跟Simon吃了一顿简单的工作餐,我们在路上和餐桌上也的确聊了一些工作以外的事,而且其中大部分是关于你的。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从Simon说的话里,只听出了他对你的爱,我不认为他会背叛你。至于我,我是个有感情洁癖的人,别人的老公,我没兴趣。关于Simon为什么突然答应邀请您来深圳,说实话我也不理解。您问我,我只能建议您直接去问Simon,或许他会给您更详细更准确的答案。”
白雾很清楚,自己这时候表现得越愤怒,越能洗脱自己的嫌疑,因此她说这些话时措辞尖锐,语气生硬。
Sabrina眼睛冒火,朝白雾迈进一步,还想再说什么,Simon和玉塘风忽然回来了。
“聊什么呢?”Simon看到老婆与白雾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还没走到近处就远远地问。
白雾笑道:“当然是聊你了,Sabrina担心你经常在外面出差,会不会没事出去沾花惹草,还警告我说,叫我不要打你的歪主意。这让我想起一句话,不记得在哪听来的,说,‘爱是占有’。Sabrina整天想着怎么占有你,恨不得你连工作都别做了,可见嫂子爱你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