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塘风如她所料并未离开,只是瘫坐在沙发上任两行眼泪顺颊而下,流进嘴里,打湿了衣襟。白雾进来,他就歪着头用两只空洞洞的眼睛看着白雾,仿佛在问:“为什么?”
“你不走,我就先走了。”白雾装作没看见玉塘风的表情,像对一个刚认识的同事说道。
玉塘风丢了魂似的,一言不发。
白雾回到座位收拾东西,玉塘风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白雾拿起包包准备开门出去,他噌的一声窜到门边,挡住门把手,不让白雾离开,却不说话,只用泪眼直勾勾地看着白雾,仿佛在问为什么。
白雾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便又退回到座位,放下包,转过椅子,面朝窗外,用背对着玉塘风。
两人就这么默默僵持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眼看所有人都下班了,白雾道:“很晚了,你不想回家,我可要回家了。”
“是因为百里宰吗?”玉塘风终于问道。
静默几秒,白雾背朝玉塘风,道:“是。”
“可你不是恨他吗?”
“我是恨他。”白雾转过身,拿起了包包。
“那你还跟他在一起?”
白雾走到门边,没有答复,玉塘风又窜过去把门堵住了,直勾勾地看着白雾,仿佛在问为什么。
白雾好像跑了一趟马拉松,有些虚脱似的从提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递给玉塘风,道:“求你别问了。我有点累,你让一下开行吗?”
玉塘风深深地看了一眼白雾,低下头,复又抬起泪眼看着对方,虽然很不情愿,却终于接了礼物,让到了一边。
此后白雾果然没有再与玉塘风一起上下班,也没有再和玉塘风有过亲昵的行为,同时她也没有与百里宰有过任何一对一的互动,她的情绪跟玉塘风一样,整日昏昏沉沉的,什么事都不能让他们高兴。
直到一星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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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周周三,高邱吹牛的第二代样品果真做了出来。
他的方法是用两颗菲科芯片串联代替壹科雪崩管,用两颗芯片协同工作的方式追平壹科的性能。这种方案需要他从头设计电路,编写软件,并且需要菲科公司开放他们芯片的接口,让菲科雪崩管与他的电路互相对话,而不是之前那样,菲科的芯片只单向向外部电路输送只读数据。
好在高邱在菲科公司义务上班取得了他们的信任,获得了他们开放接口这么重大的让步,又好在高邱的技术实力确实强,一周,新方案就从理论变成了实际。
如此一来,菲科单颗雪崩管接收到的信号虽然只有88%,但它可以两颗芯片协同工作,实现信号的叠加、聚合和拆分,达到加强信号的目的。
当第一颗芯片接收到光信号,它马上把信号发送给第二颗芯片进行光电转换,与此同时,软件控制测距系统再发射一次激光,第一颗芯片再次接收光信号,再由自己将该信号转换成电信号。也就等于,第一颗芯片正常工作,第二颗芯片只负责光电转换,两颗芯片协同工作,制造两道电信号。待第一颗芯片的光电转化完成,两颗芯片再同时把双倍电信号输送给软件。软件根据距离的远近,信号的强弱,使用其全部或部分信号,实现精准测距。
其结果是信号比壹科更强,但有两个缺点。
一是成本高,两颗顶级芯片的成本无论如何都会高于一颗壹科芯片;另一个弊端是测量速度慢,因为这种方案需要测两次,中间的信号转化和数据计算量远远高于壹科方案,壹科平台的样机测距只需0.5秒左右,新版样机则需要两秒以上。
这两个弊端对于一个如此高精密的测距仪来说,并非不能接受。
因此当高邱半夜从天津发来标定和测试结果,白雾看了以后,终于难得地兴奋起来,并马上把好消息转告给了Eric和Glen。Eric的回信来得很快,不到十分钟
“Send it to me(发给我)。”
这是回信的全部内容,只有三个字,虽然短,而且欠揍,但终究是回复了。
由于圣诞节快到了,白雾想早点寄出样机,因此让高邱第二天一早赶回来。
高邱坐第二天的首趟航班赶回深圳,白雾特意开了个视频会议,隆重地感谢高邱并给他颁发了巧克力奖励,之后把样品打包好,发UPS特快专递,寄给了Eric。
三天后,白雾收到Glen的邮件,说准针的技术升级速度令他目瞪口呆,样品的性能也令他大吃一惊,对于如此出类拔萃的供应商,他没理由不优先考虑,提出派遣Eric来华,当面磋商商务事宜。
白雾半夜看到这封邮件,激动地在床上打滚。
但冷静过后,她想到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