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盟气质神态如往日无异,只是下巴上那一茬青色的胡须,证明此人这些日子的确是在昏迷着。
秦盟点点头,笑道“我醒了。”
“怎,怎么忽然醒了。”容溪明明很高兴,可是眼眶却不受控制的发酸,他哽咽道“付,付洱告诉我你还要一些日子才能醒。”
秦盟俯身上前,轻轻拦住容溪的肩膀,道“不想再让你担心,就赶紧醒来了。”
容溪吸吸鼻子,小声道“醒来就好,我,我还以为你与乾王一样,都患上了药石无医的昏症。”
秦盟眸色微深,揉揉他的头,哑声道“若是我有一天如乾王一样,你会如何?”
容溪愣愣的看着秦盟,粉意杏眼不知不觉又泛起红来,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秦盟急促的吻便落在他唇上。
水花四溅,他们紧紧的拥抱,轻轻的缠吻。
一只纤细粉白的手紧紧抓住纯黑的浴桶边沿,又缓缓松开,失了神智般无力垂下。
深山多狸奴,总在夜里发出靡丽勾人的呜咽。
……
浴桶的水已经所剩无几。
闭眼假寐的容溪趴在浴桶旁,有人在轻轻啄吻他薄薄雪白的脊背。
“这里。”秦盟的微凉的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腹部,像是在说梦话“满了。”
“别碰。”
容溪懒散喃喃“难受。”
“抱你回去歇息。”
他被秦盟抱起走向床榻,容溪眼睛几乎睁不开,只凭借一丝意识道“祖母,玉镯…我,你要…”
秦盟为他盖好被子,轻声道“玉镯丢在万家村了?”
也不知容溪听没听懂,只是点下头,随后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秦盟在他光洁额上落下一吻。
“睡吧。”
次日清晨,容溪看着整装待发的秦盟等人,满脸疑惑。“你们这是要去哪?”
“回京。”
容溪反应过来,“你要我留在夜眉山?”
秦盟点头“是。”
“如今京都没有知道你是否活着,此时正是你摆脱皇宫的最好时机。”
容溪垂头想了想,道“那你呢?”
“我要去宫中救驾。”
“救驾?”容溪不解“你明知道皇上对你有了戒心,若是你此次再立大功,皇上怕是对你更为忌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秦盟沉声道“我可以身退,可京中大营还有无数秦家将士在等我军令。”
现在还不是与崇德帝反目的最好时机。
容溪深吸一口气,只得道“好吧,那我在夜眉山等你。”
.
鸦声四起,森严宫墙里,各个宫口皆由重兵把守,本就幽静的深宫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祖母,您瘦了。”
霍如桢给马太后夹了一筷子肥腻的肉菜,笑眯眯道“多吃些。”
华发披散,身着白衣的马太后脸色惨白,满眼苍颓,她一言不发,只冷冷的看着霍如桢。
“祖母为何这么看着孤?”
霍如桢笑了下“难道是菜色不满意,来人,好好喂喂太后娘娘。”
说着几个侍卫挟持着马太后双臂,一人往她嘴里灌菜。
没过一会儿,便听到一阵阵痛苦的干呕声,马太后一脸痛苦的摔倒在地,浑身满是脏污,她痛恨道“霍如桢,你这个畜牲!你不孝!”
霍如桢拍桌而起,疾言厉色道“孤没打你,没骂你,没饿着你,没冻着你,哪里不孝!”
马太后恶狠狠道“小畜牲,你还不如杀了哀家!”
“弑父夺位,哀家诅咒你不得好死!”
“弑父夺位就会不得好死?”霍如桢疯癫般哈哈大笑“那你与父皇谋杀皇爷爷,毒害打压数十位王孙皇叔,活生生打死我母妃这又算什么?”
马太后一愣,虚张声势骂道“你信口雌黄!你这个不孝子!”
霍如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整理整理衣襟,面向窗外缓缓下沉的夕阳,悠悠道“没关系,再找不到父皇,孤就会为父皇建一座衣冠冢,祖母你与父皇母子情深,你便去陪他吧。”
宫门一闭,隔绝了那一阵阵嘶哑的怒骂声。
韩薄在霍如桢身后,不解道“殿下为何不杀了马氏?以绝后患?若是让宿春泱知道……”
“现在不能杀。”
霍如桢冷冷道“我与宿春泱的约定便是留下马氏的命。”
韩薄一脸厌恶,“没想到那个太监竟然对马氏这个老妇还有此等感情。”
“感情?”霍如桢歪头冷嘲一声“不见得,怕是恨意吧。”
霍如桢又蹙眉道“还没有找到父皇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