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哲丝毫无所畏惧,昂着头直视男人,压低声音:“在你心里,他不就是个单纯泄欲的工具嘛,一个用旧了的二手货,俞总有那么多选择,不会唯独舍不得这一个吧。”
少年对乐哲来说是最致纯的存在,是沙漠中的一汪清泉,他之所以这么说纯属是在用激将法刺激男人。倘若男人为了一时的面子,能松口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然而俞时渊听到刺耳的形容,脸色登时变得阴狠暴戾,挥起的拳头猛然重锤向乐哲侧脸。
乐哲这次早有防备,不过极近的距离还是让他稍微躲闪不及,浅浅刮破了嘴角。他猛撤两步后定身站稳,看着对方马上要再冲过来的吃人表情,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如果,
单单就只是如果……
会不会俞时渊其实对少年也是有感情的?
乐哲不敢置信停顿的一瞬,让重新冲上来的男人有了可趁之机,被俞时渊迅速捶打在地,侧脸火辣辣的痛觉一下串联起过往的细节。
乐哲曾一度认为,骄傲的男人是对别人觊觎他所有物感到愤怒,但是俞时渊此刻单纯是因为少年被人贬低,气到无法抑制住怒火。
这是不是可以证明,少年在俞时渊的心里,甚至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转念一想既然如此,为何对方还要一次又一次伤祁余的心?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顺便替祁余试探一下男人的心意。假如这二人真的是彼此相爱,那他也不致于为一己私欲挑拨别人感情。
乐哲心念电转,直截了当道:“听这几句话就受不了了?我还以为俞总有多大的气魄。”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这么说唐新!”俞时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紧握布满青筋的拳头,像俯视蝼蚁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乐哲。
“现在对不起唐新的人好像是俞总你吧……别搞得好像你有多在乎他似的。”乐哲起身,擦掉嘴角血迹,挺立于男人身前,“如果你真的珍惜他对你的感情,又怎么会大张旗鼓准备接纳别的女人?自己沉浸在新婚的喜悦还不放他寻找自己的幸福……遇到你简直就是唐新的灾难!”
乐哲阴沉着一张脸,一边说着一边向男人逼近,尖锐直白的话像刀子一样狠狠戳进对方心门上。
俞时渊逐渐膨胀的愤怒,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瞬时化身一个撒了气的皮球,紧握的双拳逐渐放松,坠在身侧无力晃了晃。
自己对于少年来说,原来是……
灾难吗?
不对不对,乐哲一定是想方设法在激怒自己。
他给少年的那些明明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啊……
难道少年一直都感受不到吗?
相识多年他从不需要解释什么对方就都能明白,这也是他和少年在一起感到舒心的重要原因。本就不会喜欢女人的俞时渊从没把订婚当个事儿。他以为少年也懂得这个道理。
然而俞时渊回忆起祁余两次想和自己结束关系时,都主动提到了订婚这件事。他当时气愤少年要和别的男人离开,以为那不过是对方随便找来呛他的借口。
所以,如果少年其实介意的话……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俞时渊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原来这才是祁余要离开他真实的原因?
正在这时,病床上传来细微的摩擦声。男人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他急忙赶到病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紧闭的双眼。
不过片刻,祁余右眼睫毛簌簌轻颤几下,迷蒙着缓缓睁开,少年原本是一时间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手术结束麻药劲儿过了,逐渐恢复了意识。
俞时渊心中郁气瞬间消散,欣喜地唇瓣一开一合,激动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终于得到上天眷顾,一切过失还有来得及弥补的机会!
他期待地注视着少年,少年望过来的视线逐渐清明,似乎在认清他面容时一怔,回避一样闪烁着撇开……
这是……
还在生自己的气呢。
俞时渊的笑容僵了僵,努力压制住内心的苦涩,转头迅速联系护士。
乐哲的注意力这才落到病床上躺着的人身上。病床前记载着患者姓名的小卡片中央,赫然写着“唐新”两个字。
乐哲心跳蓦然停滞一拍,踉跄两步来到病床前,由于太过震惊不小心撞到途中的椅子,腹部传来的疼痛远不及此刻的胸口的痛心切骨。
他躬身怜惜地望着祁余,轻缓的语气微微颤抖:“唐新,是唐新吗?你……这是怎么了?”
乐哲慌乱的眼神迅速扫过少年身上满覆的绷带。
祁余缓缓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细如蚊蚋:“学……长……”
“好了好了,你先别说话。”乐哲见状连忙打断,“大夫马上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