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伯延封锁了所有消息,装作一无所知,自己的把柄和祁余都在对方手里,他又不敢撕破脸,只能硬着头皮每天窝在公司,处理一堆极其耗费时间精力的低级琐事,然后偷偷抽出空余时间,在整座城市的医院一个一个地找过去。
整整两个月,六十八天,一千六百三十七个小时,九万八千二百五十三分钟。市里市外五十多家医院,上千张床位,结果他每天都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归。
终于,
苍天不负有心人,让他给找到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詹伯延会把人放在他Omega父亲临终前所住的疗养院!
詹黎感觉自己眼角湿润,满胸满腹止不住的涌上心酸,久久抱着祁余,像是一个走失许久的孩子重新找到家的感觉。
“我真的、真的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听着詹黎的哽咽,祁余失焦远眺的双眸蓦然淌下两道泪痕,对方恳切委屈的心声何尝不是这两个月以来他的内心真实所想。
但是……
詹黎年轻冲动,犯错尚可以得到原谅,自己年长,考虑事情需要更加理性全面。
不见面对他们两个都是更好的选择,今天的见面只是一个意外。
“放开我,你认错人了……”祁余狠心地自欺欺人道。
詹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马松开怀抱扣住祁余双肩,目光牢牢锁在对方脸上凝视半晌,语气震惊难掩悲伤:“顾桓……你不记得我了吗?”
祁余怕看到詹黎的眼睛会控制不住情绪,闻言将头侧转得更偏。
詹黎感受到拒绝,心里一阵抽痛,呼吸变得困难,但是他明白,祁余此举的目的是害怕给自己惹麻烦。
詹伯延把人放在这个地方看似空气清新,适宜养病,实则没有半格信号,没有车接送根本走不出山的地方,基本和圈禁无异。
祁余心甘情愿在这里住了两个月,必定额外还答应了詹伯延什么条件。
比如……
从此再也不许和自己见面。
“顾桓……你听我说,”詹黎轻声试探道,“是詹总让我来接你回去的。”
祁余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惊异的双眸缓缓移回。
996讶然在祁余脑海及时插话道:“前辈,那个大猪蹄子这么急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了骗你的?”
祁余不知道996从哪儿学来的词,倒也觉得不算冤枉了詹黎,没有开口订正,还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也是难为他了。”为了让自己放下戒备,心甘情愿跟他走,他又凭空捏造了一个借口。
然而,一个谎言总要用更多的谎言才能圆过来,詹黎积聚了满怀的愧疚终于找到人可以弥补了,却又要担惊受怕,随时承担着无数谎言被戳穿的危险……
詹伯延如果知道他违反约定,第一个不会轻饶过他,詹黎被架在火上烤了两个多月,没有吃人已经沉稳进步了不少。
祁余在此处静候了两个月,就是为了被男人找到的这一刻。
马上,他就可以让剧情一步到位。尤其是在他确认自己和詹黎的行踪尽在詹伯延掌握之下。不然当时怎么会詹黎前脚刚走,老方就出现在他病房门前。
祁余将信将疑地问到:“真的?”
詹黎连忙点头:“这里位置隐蔽偏僻,要不是有人告诉我地址,我怎么可能直接找过来……你在这边休养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
观察着祁余犹豫的表情,詹黎屏气凝神地等待,回想这一路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江垣赶过来的。
这里对他和詹伯延而言,是有特殊意义的地点。
十年前,他想来轻易来不了,失去了儿时唯一的牵挂,变成他的伤心地,他也不愿来了。
之所以会想起此处,是他通过银行的关系,查到祁余成年前所受到的资助,正来自于他Omega父亲。
詹伯延大概率是在处理他O父后事时才发现,原来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人。为了利用一个单纯少年的敬仰感激,去满足一己私欲,将恩情移花接木。
结果努力聪明的Omega不光貌美懂事,还知恩图报,自从入职江垣国际,没有领过一分工资,除了詹伯延偶尔的赠予,祁余一直靠着年末一次的奖金度日。
詹黎还查到他读研的学校平庸,并不是祁余的成绩考不上名门学府,而是他所选的学校许给他全额奖学金还有项目补贴。祁余不愿意多花詹家一分钱,所以才权衡之下选择退而求其次。
在詹黎串联起一切因果,更深层次地发觉詹伯延可以多没有下限时,他气得浑身发抖,随后胃口开始翻江倒海,涌上一阵阵恶心。
整整两个月,他对祁余的愧疚与日俱增,每入手一条新线索,他就会重新感受一遍什么叫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