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不敢告诉你,在决定跟你在一起之后,我还一直放不下对前任的愧疚。”尤其在詹黎说要去切除腺体的时候,这种愧疚被迅速无限放大开来。
自己的过错不该以詹黎的健康为代价。
然而在祁余看不到的角度,詹黎的表情和身形一僵。
祁余在此刻提及前任……
难道他对自己的拒绝,是因为还放不下詹伯延?
夏日明媚的病房有阳光洒进来,照在洁白的被褥上,詹黎的心却像寒冬里破旧的茅草屋,漏了一个大洞,正呼呼往里灌风。
祁余若有所失地继续道:“他对我恩重如山,从我在福利院开始就一直资助我到大学,于我而言,他就像父亲一样的存在。”祁余的眼神里同时流露出怅然又怀念的神色。
“我曾经以为我很爱他,直到遇见你才发现,我从始至终都只是敬重他,我爱的人是你。但是在你面前我不再年轻,还有别的Alpha的终身标记,我愧对于前任,又被你的热情所打动,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祁余一股脑儿倾吐出内心深处的苦恼纠结,压抑数日的心情终于得到一丝释怀。他曾十分害怕把这些告诉詹黎,对方会曲解自己的情意,觉得自己朝三暮四……
可是做不到彼此坦诚相待,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真心的。
似乎是做好了接受一切结果的准备,祁余缓缓松开手臂,静静等待对方做出抉择。
詹黎却从祁余的自白中读到他全然不知的内容,关于他对詹伯延的情意,和他自小接受资助的信息……
突如其来的震惊让男人深深闭上双眼,随着胸口不断增加的抽痛频率,他感到肺部的空气也被抽干了一般,不由得更加用力握着祁余的手。
如果祁余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过去对对方一切矛盾的印象就都有了合理解释。
他一直不明白像祁余这样纯粹善良的人,办事勤恳认真待人真诚,自己又有智慧和能力,为什么选择跟在詹伯延的身边,要去破坏别人家庭。
原来他不离开詹伯延,甘愿陪伴年龄超他两旬的Alpha,不是为了金钱名利,而仅仅是知恩图报。
自己一早查到詹伯延暗中给祁余的打款,只是普通的生活费和学费,从来就不是用来包养的费用。
自始至终都是自己误解错怪了祁余,竟还曾用鄙夷的目光打量对方……
可是……
詹伯延给他打钱不是从高中才开始的吗?如果真如祁余所言,那大学之前给他资助的人又是谁……难道说詹伯延还有其他的转款,他没有查到?
詹黎注视着祁余的目光,怜惜之中透露着哀伤。
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偿还欠对方的情意。好在那些错事他都可以趁祁余不知情的时候弥补,让自己完完全全成为祁余深爱的模样,掩饰去所有阴暗……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深沉静默的片刻,祁余久久漂浮不定的一颗心彻底没入漆黑冰冷的谷底,似乎眼下出现了他最不愿见到的结局。
在他看到詹黎的表情由乐观坚定转为惊愕时他就知道,这一对父子的真心都因为他一个人彻底伤透了。
他好不容易明白了爱一个人的感觉,做好了为对方赴汤蹈火的准备,却在紧要关头搞砸了一切。或许对方从今以后连道歉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了……
但是至少此时此刻,詹黎不会再在冲动之下伤害自己。
各怀心事的二人相对无言,自己怀揣着自己的愧疚,谁都不敢再多说什么。就这么度过了一分多钟,詹黎接到了关秋扬的电话,电话那头焦急的询问:“顾桓是不是在你身边?”
詹黎起立半侧过身,简短应道:“是,怎么了?”
关秋扬深吸了半口气:“詹总刚召开了公司高层的会议,说要取消顾桓的副总职位,新的副总七日后就会上任,你知不知道什么相关消息?”
“!!!”
詹黎并没有听说过什么新副总的事情,害怕引起祁余担心,他对着话筒假装道:“新产品宣传?好,我现在有时间,你慢慢说。”
等他离开病房,关上大门,刻意放松的面部肌肉骤然紧绷,森然的语气近乎质问:“詹伯延为什么这样做。”
“这个……我也不清楚。”关秋扬无奈地道,“顾桓近期工作没有任何纰漏,这两天没到公司也是走了正规事假流程,而且关于那个空降的副总身份,也没有任何消息透露。”
关秋扬被詹伯延的操作倏然弄得一头雾水,害怕此事和詹黎有关,返回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过来,祁余一路爬到这个职位并不容易,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在他生病的时候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