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中央, 唯独还剩下一立一跪的两个身影。
“你如今心里还有什么诉求,一并说出来也无妨。”平白蒙冤受刑,心中一定积压了不少委屈,但凡什么事能稍微弥补安慰到他受伤的心,怀颢都愿意尽力满足。
祁余也辨别出头顶男人的语气,意外没有察觉一丝不悦,对方似乎还耐心地回应着自己内心的需求,像是真的能听进自己的话一样。
既然如此……
“请陛下迎娶丞相之女以平天下猜忌,并恩准微臣辞去翰林院侍读一职,挂冠归去。”
让自己彻底“死了”或许还能像嵇策所说,可以为年轻的帝王争取稳固皇权的时间,更重要的是能快刀斩乱麻,了却他对男人残存的情意……
怀颢于他而言算不上一位良人,但是对于江山社稷,不可否认他是励精图治的明君。男人的才华气魄更是无人能及,受尽男人的欺骗与薄情,到头来,他还是无法轻易释怀。
“微臣已于四日前死在大牢之中,抛却往事,只愿此后平淡安闲清静无为,恳请陛下成全。”祁余一口气吐露出心底的期盼,静候圣上能够顾念旧情归还他自由。
然而寂静持续了许久,仅等到怀颢忿恨的一句。
“你即便是死了,也休想从朕身边离开。”
“……”
祁余希望的火苗在心里瞬间熄灭,认命似的慢慢低下头。
是啊,天地万物都是天子的,哪怕是自己的生死也不过是皇帝的一念之间。
原来他终究不过是被男人打上烙印的,可以任意处置的所有物,与情意二字毫不相干。
怀颢看出他恭顺下的抵触,勉强抑制的怒火骤然飙升,伴随着心痛苦涩在胸口蔓延,似乎是不想被任何人察觉,于是冷漠地转身离开,路过庭院对沐府家仆正颜厉色吩咐道。
“沐尚书病重缠身,让他在府里好生歇着,痊愈之前不必上早朝了。齐运鸿,摆驾回宫!”
齐运鸿高喊:“起驾——”
在众人跪拜领旨谢恩,齐声高呼“恭送陛下”的声音中,齐运鸿跟在怀颢身后,余光担忧地瞥了眼厅内,看见祁余艰难缓慢地移动,自己从地上根本爬不起来,连忙指了两个侍卫过去帮忙。
心里不禁为二人叹了口气。
祁余衣襟缝隙隐约露出黄青相绾的绳带,正是圣上当时送他的同心结,历经千辛依旧贴身放着,意味着他心里放不下圣上。
圣上近日午夜梦回呼唤过对方的名字数次,人好不容易出现在面前,欺君之罪都既往不咎了,到头来说出口的,却是绝情伤人伤己的违心之言。
回宫的马车穿过街道,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鸟儿发出悲鸣。
祁余独自坐在马车里,面如死灰。惹怒圣上无疑会牵连沐大哥,回宫后自己没死的消息也会传到丞相耳朵里。
一切功亏一篑。
好在圣上一直让沐大哥盯着嵇策,前三日想必沐大哥已经找机会提醒圣上提防丞相……
车子行进得极为平稳,严丝合缝的门帘隔绝掉车厢外的冷气,拢住车内暖炉干燥适度的温暖,身下的坐垫比寻常足足厚了一倍,可见男人是花了心思的。
可是……
其中又有几分真意呢?
祁余空洞的眼神望着琉璃窗外,看着惬意祥和的街头巷尾逐渐变成高耸冰冷的宫墙,透着压抑和窒息,就像当初自己为祖父求情时,男人坚不可摧的冷漠一样。
不过多时,马车停驻在偌大的宫殿之前,有太监小心翼翼搀扶着祁余下了车。
祁余原以为会是他之前方便皇帝随时临幸的偏殿,不想却是辉煌尊贵的独立寝宫,院内的玉璧和石雕远远望去似成相识……
门前等候多时的七八个太监宫女,齐刷刷地低头行礼:“奴婢给应大人请安。”
一旁搀着祁余的太监笑盈盈地介绍:“大人,这是庆慈宫,陛下前日特意命人打扫出来迎接您回来的,往后您就住在这宫里由这几个人伺候。”太监说着,缓缓将人继续往宫内领,所经之处一一介绍过来,态度像是伺候皇帝一般恭敬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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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6见祁余对宫内陈设似乎并不感兴趣,索性打开了话匣子。
“前辈,狗皇帝把你强抢回来,怎么安排你住在这儿?”不是该直接扔到龙榻上,疯狂地不可描述一番,然后为了防止他跑,直接锁在寝宫金屋藏娇啊?
祁余不知道996在跟他连看十天宫斗剧后,脑洞和尺度都上升了一个层次,还以为它是当时单纯如白纸的小系统,于是耐心解说道。
“怀颢本意是想让我念起二人曾经的美好,好慢慢心软重新接受他。”可经过这十天的遭遇,再加上种种的阴差阳错,应祐忱的心境终究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