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贤子被吓得哆嗦了一下,然后赶忙答道:“回、回齐公公的话, 应大人贴身的同心结断了珠子, 一整日都忧心忡忡的,茶不思饭不想, 奴、奴婢是想把玉珠找回来, 好让大人开心。”
“那玉珠找到了吗?”齐运鸿严厉道。
“在、屏风后找到的, 请陛下过目。”小贤子簌簌地埋头跪在地上,双手掌心向上,托着玉珠高高举起到半空。
齐运鸿上前看到确有一颗圆润的玉珠躺在掌心,稍松了一口气, 然后复命般地回到怀颢身边劝道:“陛下, 您看这小贤子冒冒失失的,却也是对应大人一片忠心, 那膝盖前的布都磨破了。”
怀颢视线一转,发现齐运鸿所言非虚, 看来小贤子已经找了不少时辰, 办事虽然粗笨,倒也是对祁余照顾得一片赤心。人如果贸然被拖出去斩了, 祁余回来见不到人, 只怕心病怕又会加重不少, 还是要谨慎处理。
男人思虑片刻:“拖出去,杖责二十。”也算是小惩大诫。
小贤子战战兢兢地叩地谢恩。
怀颢重回原先思绪,眼下需要尽快决定如何处理林茂时。
祁余当初对他网开一面没有换来感恩,反而招致杀身之祸。走投无路的恶徒往往学不会善良,还会病急乱投医,愚蠢得被有心之人利用。
好在祁余近来都住在宫里,戒备森严,对方根本动不了手脚,怀颢语气淡淡的:“齐运鸿,派云钊到林茂时家里等着,把嵇策送给他的酒都让他自己喝了罢。”
齐运鸿听到怀颢提到的名字,知道事关重大,片刻不敢耽误,连忙领命出去亲自安排。
远离皇帝宫殿的长廊,小贤子被打得屁股开绽,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从下巴掉到地上,嘴唇煞白。此时他根本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痛苦,只想去找到祁余,告诉他有性命危险。
可是拖着身子才爬出不到十米,他就见远处宫殿门前,祁余钻进一台备好的轿子。
“!!!”
小贤子顿时睁大双眼,趴在地上向前伸着五指想要呼喊,张开嘴却发现刚才哭哑了嗓子,嘶扯着脖子才发出一点蚊蚋般的声响。
“不要、不要出宫……”宫外有危险……
可是他和祁余之间离得实在太远、太远,泪水朦胧的视线之中,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轿子摇晃着朝宫外的方向渐行渐远……
小贤子内心充满无尽的悔意。
都怪他找珠子找得慢了,所以没能留住大人。
祁余坐在轿子里,手里握着断了线的同心结,神情低落地默默红了眼眶,觉得连上天都在反对他们在一起,并且以此为警示。
也是,上一次让朝堂众臣联合弹劾的是嵇策那样的奸臣,和他如今又有什么区别。
当初被怀颢留在宫里,是他那时腿脚不方便,现在既然调养好了,就不该厚颜无耻地继续在宫里赖着。
于是祁余简单收拾好行装,解下腰间玉佩交给小贤子,作为这段时间照顾自己的谢礼,并派他去传了出宫的轿子,结果左右等不来人,才又招呼个门口值班的太监。
圣上政务繁忙,有什么事,等到明日再去谢罪禀报吧。
谁知轿子刚停在应府门前,林茂时就从一旁闪了出来。
996忽然在脑海小声提醒道:“前辈,小心有诈!”
祁余不动声色地等人撩开轿帘,从轿子中走出,完全没发现来人似的迈上台阶,突然又被人拦住去路。
“应大人!小的可算是把您这贵人给等到了。”林茂时一脸的讨好谄媚。
祁余神色蓦然一惊,眼底浮现出一丝疑虑,不多时又恢复镇定:“不知林大人前来,家中寒素,没有可用来招待的吃食,夜半霜露深重,您还是请回罢。”
“不不不,岂能让应大人准备,您看,小人这不都自己带来了嘛。”林茂时躬身笑着拎起手中的食盒,“都是些普通的肴食果品,不比宫中的美味,但都是小的精心准备的下酒菜,求大人赏个薄面,看在曾经共事一场的份儿上……”
996一脸嫌弃:“共事?这他也真好意思提。”
祁余状似纠结犹豫了一阵,还是点了点头:“林大人请罢。”
林茂时连连哈腰称谢,转身一瞬,余光瞥向远街拐角处潜伏的身影。
嵇策答应他如果顺利得手,就会帮他善后,清理罪证,将祁余的死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再给他一笔不小的钱财,放他远走高飞。
对他而言,劝人酒还不是易如反掌?
进入应府,得知少爷回来的刘妈迎门赶了出来,看到一同跟来的林茂时,以为是少爷的好友,笑盈盈地接过手中食盒,热好一道道菜并端上餐桌。
祁余坐在餐桌一头,开门见山:“林大人有什么事就直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