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时渊垂眸观察祁余清秀的侧脸发现对方没有任何表情,明明少年听话地满足了自己的要求……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反而比之前更痛了呢?
俞时渊默默咽下口中的酸楚,接受了少年虚假的顺从,用熟练的伪装掩饰此刻难言的痛苦。祁余身体还没痊愈,本就需要他多费心照顾一些,自己说了伤人的话,对方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他相信只要拿出足够的耐心,心软善良的少年一定会变回原来的模样。
哪怕这短暂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也无法放开从少年皮肤汲取到的一点点宝贵温暖。
窗外的夜空,乌云密布。
少年重新回到身边的事实,让俞时渊心头长久紧绷的弦逐渐松弛下来,怀里少年身体随着呼吸频率的起伏,让他心里呼呼漏风空缺的一部分似乎终于被什么填补了。
俞时渊度过了近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天。祁余却不及男人那般惬怀,瞪着一双虚空的眼睛直到天明……
或许对他而言,明天的朝阳再也不会从东方升起。
夏日的暑气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秋日的清凉,不断拉长的黑夜也在俞时渊眼底染上一抹阴沉。
总裁办公室里,桌上堆满了各类文件。
“俞总,您还是去休息室小睡一会儿吧……”一个成熟关切的女声响起。
俞时渊从睡梦中被猛然拉回现实,头痛欲裂的感觉和浑身的疲惫格外清晰,他吃力地从办公桌上撑起上身,扶额掩饰自己的诧异,他这还是人生第一次因为困倦到无法控制而失去意识。
已经累积到会影响工作的地步了吗?
的确,最近为了每天回家陪伴祁余,他不得不无限压缩自己的睡眠,俞时渊甚至会回家专门守着对方安心睡着,再立刻折返回公司,处理工作事务。
似乎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入寐是几天之前了……
他本以为如今家里有了一份牵挂,工作累积的疲惫再强烈也能转眼烟消云散。
“我没事,不用担心,姜姐还有其他事吗?”俞时渊的目光扫过桌面上新项目的员工调职报告。
姜姐看着被埋在工作堆儿里的俞时渊,眼里写满了心疼与担忧,感觉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男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蜕变为一个深沉可靠的男人。
随着Chris古装新戏的上映,二人解除婚约的事再度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Chris的极端粉丝诽谤他偷税涉黑的言论,为公司招来一批又一批被动又繁琐的审查。
身心上的多端重担死死压在俞时渊肩头,即便如此他的眉头都从来没有皱过一下。
姜姐慢慢将手中资料呈递到男人面前,事到如今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配合男人工作:“这个是您之前派我统计调查的资料。”
“……”
俞时渊半阖的黑眸在看到文件时蓦然瞪圆。
这是……
有关导致祁余离职的那项事件,足足记满了十几页。
“这些……就是全部了吗?”男人忿然作色,视线匆匆,没落下报告中的每一个字。
“是的,全部。”姜姐回复道,“秦玫在辞去工作之前,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主动交代了不少。”
涉事人名和对应的细节描述,记载着粗鄙恶劣的言辞,在白纸上格外刺眼。黑暗环境下滋生的恶意,远比那天宣之于口的还要过分,让人寒心。
回想少年当时露出没落悲伤的神色,俞时渊捏住文件的指尖泛白,狠戾的眸光里有墨色在翻涌。
祁余如今变成这样,和这些人绝对脱不开关系。
他恨不得让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随意评判他人的家伙,也都来尝尝被众人诽谤辱骂时百口莫辩的滋味儿!
然而……
少年会被那些人背后嚼舌根,说到底还是最该怪他自己。如果他当时能够多顾忌一下少年的心思……
“这上面涉事的人从今天起,全部开除。”男人指尖微不可查地颤抖着,“不论职位全部开除……现在就去,立刻马上!”
俞时渊难掩的盛怒冲破总裁办公室大门,震慑了整个公司,乃至整个企业集团对那件事的态度。从此公司上下再也没有敢议论少年的声音。
然而成天把自己憋在画室的祁余对这些一无所知……
画室的木地板上,凌乱散落着被揉皱撕烂的纸团。
祁余往嘴里频繁塞着止痛和精神类的药物,仍旧无法让情绪平复。无力的手指根本控制不住笔尖的走势,纸上弯曲的线条让少年的情绪也波动起来,像是海面抵抗暴风雨的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俞时渊为此重金请来国际知名复建方面的专家,给少年制定了严谨科学的计划。
祁余之后到每天都会认真按计划坚持训练,然而手部的灵活度和力量一直没得到任何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