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此之前,还南梁和晏海清的太平盛世。
现如今,连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他了吗?
“原来躲在这。”
头顶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沈执清当即咽下口中的腥甜,向后撤出去一步,“竟然还不死心,一路追我至此。”
黑衣人一跃而下,沈执清朝着一侧烛光通明的地方看了一眼,躲避开,“前方就是正殿了,只要我在这里喊上一句,巡逻的士兵就会找来,你杀不了我。”
“杀不杀得了不是你说了算,”黑衣人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步步逼近,“你已是强弩之末了。”
随着人逼近,沈执清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他突然发现面前这个黑衣人无论是从身形还是落在身上的眼神,都与晚间在地宫之中见到的那个黑衣人不是同一个。
难道还有两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让对方生疑,沈执清就感受到一道阴冷的视线落在身上。
沈执清迎上了对方的视线,趁着机会问出声来,“神庙地底的东西是不是跟你们有关,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探花郎竟然……”黑衣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视线在落在沈执清身上时,就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既然你已经发现了秘密,那就留不得你了。”
沈执清抬手将袭来的长剑抵住,脚下的步子向后滑动了少许,整个身子就抵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沈执清低咒了一声,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拢在斗篷之下的脸上。
他沈执清睚眦必报,敢杀他,今天无论如何,他也要看清这人的脸。
沈执清这般想着,下一刻他就手下虚晃了一招,将对方扣在头上的斗篷给扯了下来。
这下,黑衣人就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用袖子遮挡。
沈执清立刻朝着人看了一眼,却只看见了那人袖子滑落,露出了腕骨的胎记。
胎记似蝶,无人能复刻,倒是十分特别。
沈执清将印记印在脑子里,这样就算是之后出现,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谁在那?”
宫里太监尖声尖细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幽静的道路上响起。
沈执清偏过头去看,就看见不远处,宫阙深深,道路深处,有人执灯而来。
宫灯晃动,映照出一侧之人,一身玄色衣衫如墨深黑,衣衫质地精美,袍角色呈淡银,仿若暗夜之中的流光。
他缓步走来,身形优雅,如隐在暗夜之中的神衹。
如此风采,只可能是南梁的摄政王嵇宴。
果然,他又梦到他了。
还真是阴魂不散。
身侧之人随时都会致他于死地,虽然沈执清不确定在梦里死是不是真的就死了,但保险起见,两个人选一个,他还是选择嵇宴。
在黑衣人伸手想要抓他的同时,沈执清飞快的避让开,转头就冲着嵇宴跑了过去。
待跑到人跟前,还不忘死不要脸的扯上了嵇宴华贵的衣服袖子,大喊出声,“殿下!江湖救急!”
天色昏暗,立在一旁的太监只觉得眼前有个人十分不怕死的扑向了摄政王。
他欸了一声,伸手指着人低呵出声,“大胆!你是哪来的,竟然敢如此无礼!”
然而沈执清听着耳边聒噪的声音非但没听,还单手变双手,死死的攥着对方的衣服袖子,可怜巴巴的出声,“殿下救我,那边有人要杀我。”
立在一旁的太监余光之中就看见前方有黑衣人从屋顶上飞掠而过,他当即提着灯笼,追上前去大叫出声,“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呐!”
沈执清朝着远处漆黑的夜色看了一眼。
这行宫之中一旦警戒,行宫内的禁卫军就会倾巢而出,那人到时候就算是想出来,只怕也要废上一番功夫。
他沈执清可是记仇的很,敢杀他,他倒是也要让人付出点代价。
这么想着,沈执清身上再疼,揪着嵇宴的衣服袖子心里也总算是满意足了一点。
*
攥着衣袖的手很紧,嵇宴低头看着被扒掉到肩胳膊上的衣服领子,伸手扯了扯。
然而,沈执清不知道在想什么,嵇宴扯了半天愣是没扯动,索性放弃了,将视线落在那只拽着他衣衫的手上。
只见那本就苍白的指尖此刻染着青紫之色,像是被冻的厉害,而月色拢下,那张好看的脸旁竟是比月光还要白上几分。
嵇宴当即蹙了蹙眉头,鼻息之间嗅到对方身上沾染上的淡淡血腥味。
此前嵇宴就察觉到了梦中异常,直到今日晚间他真真切切的听到沈执清口中之言,他才真正的相信,自始至终,那人都陪伴在他身边。
而今再次入梦,没想到出了此等意外。
沈执清寒气入体之症发作了,而且似乎比之前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