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宅沈执清是陌生的,现如今他发现他连对林景殊这个人都是陌生的。
原先沈执清一直不敢去回忆那些他关于林景殊的记忆,现如今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再次回忆起来,他却发现自己对于林景殊最深的记忆,不是对方殿试上文采斐然的话,也不是春日宴上的一起领旨的匆忙一瞥,而是当初一起去乌棚里莲花巷之中查案时候相处的点点滴滴。
然而他一直都没有找到当年送到林景殊手里那只玉雕兔子,如果……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沈执清的心中慢慢成型,惊的他向前走的脚步猛地顿住。
周景:“相爷?”
沈执清却是皱紧了眉头将发上的玉簪拔掉,放在手中转了转。
这只玉簪是当年他带去乌棚里莲花巷的,后来因为途中打斗遗失了,隔了许多年后,这只簪子却是让他在流云台之中找到了。
所以是不是就可以说明当初嵇宴的确是去过乌棚里莲花巷。刚好捡到了他的簪子太过巧合,那如果压根不是恰巧而是当时他就在现场呢……
周景看着沈执清面上的表情变化再次出声轻唤了一声,“相爷?”
沈执清将神思抽了出来,“嗯。”
周景有些担忧的小心翼翼的问出声,“相爷,您没事吧。”
沈执清将手中的簪子重新别在发上,他看向不远处的主屋,冲着人交代出声,“我回去一趟,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周景:“啊?”
周景还没来得及阻拦,沈执清就已经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
月上柳梢,坐在相府屋内等沈执清回府的嵇宴,脸色已经称不上好看了。
明明过几天就要出发去西河玉京了,临走之前沈执清非要去林府上看看。看看就看看,他也没有小气到这个地步,可是让嵇宴没有想到的是沈执清在对方府上一呆就这么久!
嵇宴本就膈应林景殊,此时心里更是窝了一肚子火气。
桌子上的壶水咕咕的冒着热气,坐在对面陪人下棋的玉离撇了一眼那水,几次三番都想张口提醒出声,但是在撇见嵇宴冷若如霜的脸色后,还是打算闭口不言。
一来二去那煮沸的水都要冒出来了,玉离到底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水……”
嵇宴落了字,“你输了。”
玉离不用看棋盘也知道自己惨败,他苦了一张脸,同人打商量,“殿下,您要不饶了我?”
嵇宴将水壶拿起沏茶,没有说话。
对方不说话玉离也不敢走,就这么看着嵇宴沏茶。
南梁摄政王生的好看,纵然没有什么复杂华丽的衣饰雕琢,却也将人的气质映衬得清贵出尘,修长的手指捏着杯子,沏茶的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养眼的很。
玉离一晃神的功夫,一杯茶就推到了面前,玉离吓得猛地跳了起来,“使不得使不得……”
嵇宴:“坐。”
玉离不敢坐了,他站在一旁双手有些拘谨的放在身前,“您要是担心相爷,我去找浮春姑姑给您问问?”
嵇宴:“不必了。”
玉离闭了嘴。
嵇宴直接站起身,“我亲自去。”
玉离看着嵇宴走出去的方向,提醒出声,“浮春姑姑在翠微阁。”
嵇宴:“我去林府。”
玉离:“…………”
*
嵇宴骑马到林府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林府被重兵把守,府宅内被火把映透的灯火通明。
嵇宴下了马就看见有挑夫将土一担子一担子的向外挑,而门口站着指挥的人正是周景。
周景在林府忙活了一天,老腰都快累断了,他扶着身后的柱子刚要靠上去歇会,一抬眼却是正看见嵇宴朝着他走来。
嵇宴的这张脸实在是太过冲击,在加上这段时间坊间的流言蜚语周景赶忙直起腰身,“您……您怎么来了?”
嵇宴朝着里面撇了一眼,“相爷在里面吗?”
周景:“相爷不是回府了吗?”
嵇宴那一双眸子落在周景身上时染着彻骨的凉,“人走了?”
周景是见过那位摄政王的,匆匆一瞥他尚记得对方那带着冷意的一双眼睛,而此时面前这位宴公子再看向他的时候,与那位祖宗的模样像了个十成十。
他终于知道周围那群人为什么会这么传了。
周景:“相爷下午就走了,看那样子像是很急。”
下午就走了?
那这么久的时间他去哪了?
嵇宴眯起了一双眼睛,“扶风。”
一直跟着的扶风在听见嵇宴的声音后从暗处走了出来。
这侍卫不是上次在行宫之中见到的那个吗?
周景撇了对方一眼没敢说话。
扶风:“公子。”
嵇宴:“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