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白心想,要是他们能答出让先生满意的答案来,科考定然是三甲进士了。
陈先生心情一激动,就有些头晕眼花的,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靠在太师椅上喘了口气。
众人见状,吓得纷纷不敢说话,陈先生要是真被他们气出个好歹来,那后果,不敢想象。
且陈先生虽然容易生气,但平日里对他们都颇为照顾,尤其是一些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他们对陈先生的尊敬比其他人更甚。
陈先生这样,极立刻有人放下书跑到先生面前,见陈先生缓了过来,才重重松了口气。
有了这么一出,众人纷纷安静无比,堂上掉了一根针都能听见声响。
陈先生瞧见了踩点来的顾洲白还在门外杵着,板着脸,道:“还愣着做什么,过来!”
“你看看这答卷。”
顾洲白看看这斗大的名字,心道:这不是昨天我写的策论答卷吗,先生让我看什么?
他一脸不明所以,仿佛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将他叫过来看答卷。
陈先生脸色越来越差,即便是顾洲白这等毫无城府的人都能看出来,先生正在发怒的边缘。
顾洲白垂头丧气:“先生,我不知道看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虽不敢再陈先生面前放肆,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在心里说道了几句。
这顾洲白也太傻了,但凡说一句自己写的不好需要改正,都不至于让陈先生脸色如此难看。
“顾洲白,”陈先生将答卷给他:“此堂放课之后,重新写一份过来。”
别看他刚刚说曲文之不如小童,但真要是论起来,曲文之写的东西起码沾了点题目的边,和顾洲白比……算了……两人有什么区别。
书院学子分为三派,他是知晓的,出于种种缘由,陈先生一直无视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只要不做一些惹人厌的小人事径,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左右未来若进朝堂为官,还是会分为好几派的。现在提前适应下也没什么不好。
陈先生扫视一眼众人缤纷的脸色,沉吟片刻,既然已经叫顾洲白重写策论,索性就都重新写一份,看看都有哪几个悟性不错吧。他道:“既如此,放课后都重写策论。”
一些顽劣的学生立刻发出了哀嚎,让他们写一次也就算了,东拼西凑就是一篇文章。可是先生要讲解,讲解过后还让重新写一份,这不是为难他们吗!他们哪里写的出来啊!
这要是写不好,不光要挨先生的训斥,回了府,八成还得被父母耳提面命要好好读书。光是想想,这副场面就足够可怕了。
顾洲白听了这话,不由得开始期待起放课后的时候,他昨日写的策论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呢,要是拿出来,陈先生一定大力夸奖他!
他头一回那么认真的写了策论,查阅了那么多资料,他自己个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完美的策论了。
将书铺好,装模作样的开起小差。顾洲白实则是竖着耳朵听先生讲课。
先生果然文采斐然出口成章,如此无聊的策论都能被陈先生讲出了几分趣味。
顾洲白刚开始听不进去,时间久了,就忘了手中的小动作,专心听先生讲课,就连曲文之偷偷给他递纸条都没发现。
……
风波过后,上首的陈先生已经讲了大半节课,策论之道已经接近尾声了。
顾洲白被曲文之拿纸条砸了脑袋,才倏地觉悟,随即打开纸条,上书:“怎么还不放课?”
回:“我怎么知道。”
又问:“今天肯定要很晚放课了,我原本想邀你一同去福满楼的。”
顾洲白这次收起了纸条,没在回复。没有别的原因,上首陈先生阴恻恻的目光正不住的往这边看呢。
陈先生原本也不指望这些童生们说出点什么,只要能将题目理解个差不多,再顺着题目写一些中庸的文章。陈先生觉得,如果这样的话倒也还可以接受。
可惜这群学子天资虽好,却性格懒散,没有冲劲,做什么都不想着做到最好。陈先生即使无奈又是可惜。
这里头都是些十五六的少年,算下来里头也有几个好苗子,若是明年科考能摘得秀才举人之名,便不负教导了。
此间不过二十人,大多都是各家显贵王侯之子,个个在家千娇万宠,身份又高,行事向来无所顾忌,没几个行事规矩的。除了陈先生,书院没有别的夫子能够压得住他们了。
青莲书院招收学生不单单只看家世,读书之道才是正道。这些人现在看来顽劣至极不听管教,但也是正儿八经接受过名师启蒙教导的。放在青莲书院学识不显平平无奇,但掂量掂量,放到外面的普通书院去,仍旧能够胜过一大群贫苦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