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淙舟道,“不会。”
第40章 佳酿
今夜的月亮爬的不高,嵌在城门的角楼上,四周无星,仅有清辉穿街过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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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灯高挂,不回乡的小贩在街边吆喝,中秋时的酒楼依旧不显落寞,从那大敞的窗里,隐约可见一曼妙歌伎,抱着一红木琵琶,或吟或唱,那琵琶质劣,声儿有些劈了。
今年正巧赶上秋闱,赶考的学子来不及归家,便三五一聚,寻了处热闹地方推杯换盏,寻思着夜里去河边放个河灯,在瞧一瞧那画舫里的姑娘。
“嵛山上可会过中秋?”松苓睡了一觉,先下精神的很,他拉着淙舟疾步前行,要去买那街边的桂花酒。
“过。”淙舟任人拽着走,小心避开路上嬉闹的稚儿。
松苓看着高悬的灯笼,灯笼下坠着一张字条,夜里秋风拂桂,字条随风摇曳,盛着桂香。松苓好奇,抬手去够那字条,却不想劲使得大了些,字条轻飘飘的落在手里。
这是个灯谜,松苓猜不出,他动了动手指,将字条折好塞进袖中,回首看向淙舟:“那嵛山上也会像这样挂满灯笼,猜灯谜,饮桂花酒吗?”
“有。”淙舟颔首应着。
“我也想去诶!”松苓瞬间来了兴致,哪里闹腾,这小狐狸就想往哪钻,“我能上嵛山吗?就看一眼也行,我还没在别的地方过过中秋。”
灯笼给松苓镀了一层光,发丝间盛着一抹暖黄,额前的碎发在脸上投下阴影,遮住了含着笑的眸子。
淙舟抬手拨开松苓挡眼的发,他道:“明年上巳节,我带你去嵛山,不过山上总是不及凡间热闹,你怕是会觉得烦闷。”
桂花酒就在前面,在一个糖人摊子旁,飘了满街的酒香混着糖人的甜腻,倒是不太能闻得见那桂花香。
“不会,”腹中的馋虫被勾起,松苓舍了灯,牵着淙舟的腕谜往酒铺去,“有哥哥在怎么会觉得烦闷?”
他走的愈发的快,险些要撞了人:“哥哥在这等我,我自己过去,”他像是在安置小孩,把淙舟放在了糖人摊子边,“那铺子上人好多,我自己挤得快。”
说着他倏然踮起脚,借着人流遮挡一口亲在淙舟脸上,松苓亲的好响,引得摊子里做糖人的姑娘诧异侧目。
松苓起了玩心,向那姑娘作了一揖:“我家哥哥初来乍到不识路,我要去前头买两壶酒,可否劳姑娘看顾片刻?”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松苓稍稍侧目,看见淙舟双唇动了动,那口型分明说着“胡闹”。
松苓抿着嘴舔了舔唇角,将那笑意憋了回去,他一手隐在宽袖中,悄悄捏了捏淙舟的手。
“啊…”那姑娘一怔,手中的糖人画错了一笔,“公子去就好…”
她还没从方才那声响亮的亲吻中缓过神来,糖汁还没落下,已然凝在了半空。
“那我去了,”松苓扭头看向淙舟,那声笑再也压不住,“哥哥,哥哥可要乖乖等我,莫要乱跑。”
“胡闹。”淙舟无奈摇首,屈指弹了一下松苓额头。
那边的铺子着实人多,松苓挤进去又挤出来,袍袖都被挤出了皱,他不断的说着“借过”,迈一步要避开三只脚,费了好大功夫才挤回淙舟身边。
“等久了?”松苓怀里抱着酒,身上染了些桂花香。
“不久,”淙舟接过酒壶拎在指尖,又将一糖画塞给松苓,“街上的小孩都有。”
松苓微微一怔,旋即笑了出来,那糖画画的是一小狐狸,翻着滚圆的肚子,尾巴被压在身下。松苓嗅了嗅那甜腻的糖,一口咬掉了狐狸头:“尾巴少了呢,”糖有些粘牙,“而且我有这么胖吗?”
淙舟笑着揉了揉他的发,不曾言语。
松苓舔化了黏在牙间的糖,握着糖人向那姑娘又行了一礼:“多谢姑娘照顾我家哥哥。”
他说的轻快,像是在玩笑,那礼也行的没什么规矩,逗得姑娘噗嗤一笑,忙摸出手帕掩住了唇,她搁下了盛着糖的勺,站起身来,学着松苓的模样回了一礼。
姑娘腰间挂着一香囊,香囊下坠着一浅翠色璎珞,松苓瞧着那璎珞,又回首将淙舟打量了一番。
这人惯穿白,就连腰间的玉佩都是白的,松苓只觉把这人埋进雪堆里保证找都找不到,他心里有了主意,非要给淙舟添点颜色。
“姑娘的香囊绣工精致,这璎珞也是别致的很,”松苓上前半步,与人套着近乎,“姑娘手巧,我家哥哥那玉佩上正巧缺这点颜色,敢问姑娘可有熟悉的铺子?”
大都既为都城,那商客往来自是不会少,这里的姑娘也不似其他地方的姑娘那样拘谨,能上街摆着摊子做生意,见了外男也不会脸红拘谨,她听着松苓的询问,还能说笑两句:“公子说我手巧,我还以为你要舍了你家哥哥娶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