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但低沉冰冷,自带将军不可侵犯的威严。
顿时,营帐内的人纷纷噤声,连忙闭上了嘴巴,互相对望一眼后已是面如土色。
“军营重地,一个个都想军法处置了是不是?!”
陈灼忽然提高了音量,他本就生的高大,面相虽说英俊但也凶神恶煞,不怒自威,此时低吼一声,一个凌厉眼神过去,冷的跟刀子一样,立马见血,面前的将士冷汗涔涔,扑通一下都跪在了地上。
“将军恕罪,打了胜仗,属下一时高兴昏了头,是属下的错。”柳淮忙跪下认错,拱手行礼时手还在发抖,“属下不该讨论将军的妹妹,属下知错,还望将军这次饶过属下。”
柳淮的确是一时高兴昏了头,方才才会在陈灼面前谈论陈念。
他跟了陈灼多年,自然是了解的,虽然他们将军对这个妹妹极是放纵,温柔得不像个人高马大的糙汉子,但是旁人多看他这个妹妹一眼,他就会变得冷血狠厉,手段极是残忍。
营帐里的人如今都还记得,之前在京城操练时,陈念来寻陈灼,恰好被一不长眼的士兵调戏。
陈灼过来,士兵才知道这女子便是他们将军的妹妹,慌忙跪地,磕头求饶。
但陈灼没有说一句话,眼皮都没抬,当即就一剑斩杀那人。
就这样当着陈念的面,当着众多将领士兵的面杀了他。
鲜血飞溅,那人的喉咙都被刺穿了,场面不可谓不血腥。
……
柳淮越想越怕,冷汗涔涔流出,从额头一滴滴流下,滴在地上。
他抬头,战战兢兢地擦汗,在等陈灼发话。
冰冷和死寂在灯火摇曳的营帐无声蔓延。
“都起来吧,不要再有下次。”陈灼心里念着陈念,不愿在这耽搁时间,脱了身上盔甲,快速和柳淮交代事情,“仗已经打完了,你们准备准备,明日班师回朝,我家中有急事,先行一步。”
话落,陈灼便离开了营帐,顶着漆黑的夜色和零星的火光,骑着烈马狂奔回京城。
马蹄声渐行渐远,下属劫后余生般的呼了口气。
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当今世上真是惹谁都不能惹这位爷的妹妹。
柳淮叹了口气,尽管现在天降暴雨,又是深夜,的确不宜骑马回京。
但他也不敢劝,他们将军家中的急事势必与那妹妹有关。
只要有关他那妹妹,就是刀山火海,他们这将军也会去闯,又何况是冒雨回京。
的确,深夜暴雨,陈灼纵马,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口被风雨割裂,将将又流出血来。
但陈灼面容冷硬锋利,对伤口没有丝毫在意,任凭鲜血汩汩流出,又被雨水冲刷殆尽。
陈念哭泣害怕的娇弱模样不停在他脑海浮现。
狂风呼啸,陈灼一抽鞭子,马嘶声响彻雨夜,朝京城狂奔而去。
第3章
另一边,京城陈府,陈念还被软禁在房里。
距她偷偷让人送信已有十日,今日,她便要嫁给那孙丞相做妾。
但陈念却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只安静地坐在窗台,一张娇媚芙蓉面上看不到什么表情。
太平静了。
旁边伺候她的丫鬟清荷都被吓到了,以为陈念是受刺激傻了,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哭:“小姐您还是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会憋坏的,等下将军……”
话说到这,清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将军就是个活阎王,如今大权在握,御敌打仗从无败绩,就连当今圣上都得给他面子。
要是回府知道了这件事,估计整个将军府都会被他掀翻,说不定还会直接提着剑去相府杀人。
“我不哭。”陈念盯着铜镜里自己的那张脸,笑得色若春晓,明媚娇艳,甚至还给自己擦了胭脂,“哥哥他今日一定会回来的。”
清荷在铜镜里看到自己小姐的笑,又打了一哆嗦。
他们的兄妹关系在府里是无人能说的禁忌,清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屋子里静了下来,片刻后,突兀地响起一阵推门声。
“今日是妹妹的大喜日子。”沈明雅推门而入,一身素色锦衣,发间别一只珍珠发簪,整个人看上去分外娴静素雅。
在外人面前,她一向是这个样子。
温柔端雅的大家闺秀,脾气好,挑不出一丝毛病,府里的人皆以为她与陈灼订了婚约,成为将军夫人是迟早的事。
沈明雅给了清荷一个眼神,拿过她梳头的梳子,给陈念梳发:“我亲自来给妹妹梳妆,以表心意。”
清荷只是个丫鬟,听此只能行礼退下。
门关上,屋内此时便只有陈念与沈明雅二人。
虽说今日是陈念出嫁的日子,但她只是嫁别人为妾,因而,没有凤冠霞帔,也没有宴请宾客,陈府里更没有挂红绸贴喜字,留给她的只有一顶轿子,一顶把她塞入相府为妾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