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当这小孩顶着一张满是血和脏污的脸,顶着一双亮的惊人的眼睛,用奶声奶气的哭腔在问他,问他,她能不能和他回家时,陈灼这外人眼里的冷血魔王忽就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他也不知其原因。
然后,他一把抱起了她,用衣带绑好她,将她挂在自己胸膛前,就这样骑着马,把她带回了陈府。
带回府后,陈灼就稀里糊涂地当了她哥哥,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养大。
由于陈念在他面前实在是太乖太懂事了,又非常的黏他,导致陈灼对这个妹妹看得很紧,陈念的衣食起居都是他亲手来的,旁人没有经手任何。
虽然陈灼长得凶神恶煞,身材健硕,又手段狠辣毫无仁慈,就是糙汉一个,但他对这个妹妹却是宠的要命。
陈念由他从四岁养到现在,早就对这哥哥生出了病态的,非兄妹间的依赖……以及病态的占有欲。
哥哥只能是她的哥哥呀。
谁都不能和她抢。
由于这种依赖,陈念还生了一种怪病,一种只有她哥哥能治的怪病。
陈念不想嫁给那个老男人,她只想一辈子和哥哥待在一起,而且,由于她哥哥这次的出征时间过长,很久都没有回来安抚她这怪病,导致陈念的怪病越来越严重。
到现在,她已经忍不住用手指甲去刮手臂了,来抑制那种欲望了。
而今天晚上,陈念无法去她哥哥的房间睡觉,又不能穿着她哥哥的衣物睡觉,她越发的难以忍耐了。
于是,陈念辗转反侧后从床上爬起,找来纸笔,提笔给她哥哥写了一封信。
“兄长在上,念儿甚是挂念兄长,不知兄长如今可还安好?近来,母亲要把念儿嫁给孙丞相做妾,念儿不想,望兄长救救念儿,另外,念儿的病也越来越重,需要吃奶。”
“望兄长速归。”
第2章
是的,陈念生了怪病。
不知道是从几岁起,她每天都要吃奶才能睡觉。
而这吃奶的对象,就是她哥哥,陈灼。
尽管陈灼是个大男人,还是个高大健壮,宽肩窄腰,皮肤古铜色,面容刚毅硬实,漆黑剑眉上还横亘着一线疤痕的大男人……
在外人看来,陈灼就是一个杀人无数的冷血将军,一个长相英俊但吓人的糙汉子。
在世人眼里,他是年少就上了战场,从无败绩的将军,他为了保家卫国在战场厮杀,看上去冷硬冷血,毫无柔情,任谁都不会把这件荒唐的事和这位镇国将军联系起来。
不可能的,就算是这事传了出来,估计也没人会相信。
其实,陈念也根本就明白,她不是婴儿,他也不是她的娘亲,她根本从他这里喝不到奶水,但是陈念就是对他生出了这种病态的依赖。
这种依赖随着年岁的增长,成了一种无法治愈的怪病,就算陈灼私下找了太医,也无济于事。
只要陈灼在府的时候,陈念每天晚上都要吃着才能安稳睡去。
若是吃不到,她的心口和四肢百骸便会无比难受,似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她全身,有烈火在不断地焚烧她心脏,有刀子在割她的肉,直让她痛到撕心裂肺,泪水簌簌而落,让人心疼的紧。
许是因为她自小便是由陈灼带着,是他将父母双亡的她带回陈府,是他自小就娇贵地养着她,精心地养着她,给她宠爱。
在她由小孩长成少女的岁月里,她都是和他一起。
两人亲密无间,好似灵魂和骨血都慢慢交融到了一起。
陈念常常想,在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们更亲密了。
因而,在陈念的潜意识里,她当真把自己当成了婴儿,把陈灼当成了可以给她喝奶的娘亲。
这对她而言是一种安全感和抚慰。
但对陈灼这个常年领兵打仗的糙汉子来说,却是一种难以难说的禁忌和折磨。
吃奶?
简直是笑话!
于是,当陈念写的这封信送到边关军营,送到了他手上时,陈灼看到信的前面紧皱眉头,看到后面的一行字时,却耳根都被气红了!英武的剑眉拧得极深。
“这小畜生真是越来越荒唐了,都是老子惯的她,现在都要上天了,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吃这么久都吃不腻,小畜生以为老子是她什么?”
在边关的军营营帐里,陈灼被陈念写的那句话气到七窍生烟,看完信后粗声骂道,将信纸放在烛火之上。
营帐里坐着一排将士,陈灼背过身,挡住众人视线,无人可看到信上内容。
火舌很快攀上信纸,少女清隽的字迹慢慢消失。
在看到最后“望兄长速归”这几字时,少女嘤嘤垂泪的娇弱模样霎时浮现眼前,男人沾血的长睫忽然颤了下,冷硬的目光便柔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