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短促的气声，他没再说话。
直播开始了，祁云翱对直播现场的把控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只要是他直播，即便有一些小状况，他也可以很快扭转过来，宋弦觉得，这种能力源自于他的自信，自信让他松弛，而她正好相反，每一次开播之前，她的脑子都要紧绷一阵时间，直播的时候跟着他的节奏，才会慢慢放松下来，就好像要登一座高山，她从编草鞋的时候就开始焦虑，翻越的时候倒反忘记了痛苦。
第一轮粉丝回馈，虽然单量不大，但是都是纯天然珠宝，还是和喜的独家定制，在市场上几乎找不到同款，再加上价格是年度最低，很快，在线人数就突破了一万，人数上来，节奏加快，成交额提高，良性循环，平台推送更多的流量。
到竞价拍卖环节，人数突破了五万，和喜毫无悬念成了总榜第一。
【那么多漂亮珠宝，蛋蛋忍得住不偷一件吗？】
宋弦笑，“我要偷就偷这个。”
她把那枚戒指戴上手，一边展示一边介绍：“这是圆月佳期系列产品的其中一款戒指，主石是两克拉的芬达石，周围镶嵌揽尖形切割钻石，如同月色下，清泉旁的乌桕。”
“有人说，江枫渔火对愁眠中的“枫”不是槭树，而是乌桕，乌桕全身都是宝，果实含油，可以做蜡烛，肥皂，但乌桕树含轻微的毒性……”
“后面的戒臂还可以取下来，改成胸针，清新淡雅，很适合日常佩戴，让祁总试戴一下。”
祁云翱在胸前比划了一下，“今天不日常，为了迎财神，我穿得比较喜庆一些。”
【很好看啊。】
【蛋蛋为什么喜欢这一款？】
【偷就偷了，干嘛偷这么便宜的！】
祁云翱：“蛋蛋脑子不好，叫她偷珠宝，就跟黑熊精偷老和尚似的，偷出来的都是袈裟，值钱的一样没有。”
【哈哈哈，祁总好损！】
【蛋蛋，把老和尚的珠宝全部偷光，看他还敢胡说。】
宋弦根本笑不动，“我觉得贵的不一定是好的，适合自己的才最重要。”
她看见了她表姐琳琳的ID，琳琳还带上了她的大名。
【宋弦，我们全家都在看你的直播！】
【你好厉害啊，竟然不告诉我一声！】
舅舅全家都在看，她爸妈也一定在看。
和喜直播火了，总会有这一天，但宋弦没想到是这一天，她抛母弃父，大年初三离开家，在这里任由老板毒舌奚落。
祁云翱：“看，蛋蛋不高兴了。”
宋弦咽一下嗓，有些干涩，“没有，我只是有点水土不服。”
“对了，北京的饭菜不合口味。”
“也不单单是饭菜，酒店的暖气太干燥了，昨晚上被渴醒两回，所以睡得不太好。”
祁云翱提嘴，“以后你别来了，别麻子没治好，又添了别的毛病。”
她咬着牙，快速眨巴眼，也没压制住眼底沁出的水光。
“我也不想来了。”
祁云翱定一下神，下颚微微动了下。
宋弦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直播这么久了，她也没有出现过情绪崩溃的时候，再往回想，他也找不出哪一句话刺激到了她，足以让她在工作的时候哭鼻子。
难道北京真这么差，以至于她水土不服到泪洒直播间的程度？
只见她侧过脸，偷偷抹了抹眼角。
接下来的直播，虽然宋弦竭力掩藏，但是坠落的情绪仍旧让直播间的气氛降了下来，罗勤杭也察觉出来了，他自作主张，放了一个喜庆的背景乐。
祁云翱：“关掉BGM。”
“……好的，祁总。”
直播结束，宋弦被留了下来。
祁云翱把西服脱了，扔在直播台上，耷着眼睫看她，“说吧，今天怎么回事？”
宋弦低着头，“对不起，祁总。”
“我不是让你跟我道歉，我是问你什么原因，让你在工作场合释放你的个人情绪。”
她唇线抿了一下，没有声音。
“宋弦，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这下，她嗫嚅出声：“不是，我只是看到我妈过来看我直播，才一时没忍住，因为我和我妈都是报喜不报忧，她一直以为我在公司表现很优秀。”
祁云翱顿了下，“被你妈发现了真相，恼羞成怒了？”
这个理由有些无厘头，但放在宋弦身上，祁云翱竟然觉得很合理，他甚至开始反思，刚才直播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太过蛮横。
“是我的原因，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祁云翱抓起他的西服，语气稍缓，“是你自己不会选，还赖上北京了，走吧，我带你去吃点儿好的。”
宋弦套上羽绒服，“我不去了，我买了晚上的票，还要赶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