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清遥伸了伸手,有淡淡的白色粉末随着袖子的摆动飞散而出。
那粉末瞬间便是融入进了尘埃之中,根本让人无从察觉。
花家四太老爷就知道范清遥不会让他真的跪下,怎么说自己都是她的长辈……
只是还没等花家四太老爷沾沾自喜地想完呢,就听范清遥开口道,“狼牙,把孩子接过来,别摔着了。”
狼牙沉默地从花家四太老爷的怀里将熟睡的孩童抱走,送到了床榻上。
花家四太老爷,“……”
目无尊长的贱人!
骂跪归骂,但跪还是要跪的。
折腾了一天的花家四老爷骨头架子都是要散了,如今跪在地上只觉得眼前都一阵阵地发黑着。
可他不能不来,那妇人是他派人去解决的,如今主城花家已彻底跟花家分支撕破了脸,若是他再得罪了大哥,那他……还谈什么以后。
花家四太老爷腆着老脸,满脸卑微地笑着,“如今孩童已是平安找到,不知清平郡主可否高抬贵手让衙门放了大哥家的云良?”
范清遥静默着没说话。
花家四太老爷见此,正是想要再次开口催促,结果一抬眼就是对视上了狼牙那双狠厉的眼睛。
花家四太老爷被吓得一哆嗦,哪里还敢再开口。
时间在寂静之中流逝,一股躁动忽于无声之中化开。
站在范清遥身边的狼牙,只觉得心中烦躁不安,更是连站都是站不安稳……
有什么东西,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
狼牙瞬间清醒,低头正见自家小姐正倒着茶,手肘有意无意地蹭在他的胳膊上。
“坐下喝茶。”范清遥将倒好的茶的茶盏,推到了狼牙的面前。
狼牙无声坐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几乎是顷刻之间,那一直缭绕在心头的烦躁不安彻底消失。
狼牙本就是个喜静的人,烦躁消退后,他并不觉得如今的安静有多么的难熬。
只是跪在地上的花家四太老爷可是遭了血罪了,本来就一身的疲惫,如今又是阵阵躁动涌上心头,如此坐立难安的感觉,简直是比爬了满身的蚂蚁还让他难以忍受!
不知不觉中,汗水早已渗透了衣衫。
花家四太老爷难熬的咬牙切齿,若不是顾及着范清遥的郡主身份,怕早就暴走了。
范清遥看似漫不经心地坐在凳子上,实则一双眼睛始终不曾离开过花家四老爷,见其双目开始爆红,太阳穴突突跳动,便知药效已是差不多了。
“花家四太老爷只需将这个签了,便是可以去县衙领人了。”范清遥说着,将圆桌上的宣纸往花家四老爷的方向推了推。
花家四老爷扬眉看去,白纸上那一片片黑漆漆的字让他根本没有读下去的耐心。
范清遥则是再次开口道,“从今日起,主城花家便跟花家分支再无半天关系,空口无凭,自是要立下字据。”
花家四太老爷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反正主城花家早就是跟花家分支断绝关系了,签和不签没有任何的区别。
本就心烦意乱的花家四太老爷根本没做多想,就是提了笔画了押。
范清遥点了点头,“花家四太老爷可以去衙门领人了。”
早就是跪不住的花家四太老爷起身就往外走,当客栈外的丝丝凉风铺面而来,身体的躁动和烦躁才随之渐渐消退。
坐在马车上,花家四太老爷想着刚刚自己连看都是没看,便是签字画押的举动,后知后觉地自知是鲁莽了,可就算鲁莽又能如何,该签也是签了。
“赶紧去衙门,先把大哥家的嫡长孙接出来是要紧。”
“是,老太爷。”
范清遥客栈二楼的窗户边,目视着花家四太老爷的马车缓缓离去。
口头协议,方有狡辩的余地。
但白纸黑字,便再无从抵赖。
花家分支从今日开始,跟主城的花家再无半点关系。
“狼牙。”
“在。”
“你继续留在这里几日,将花家分支主动画押跟主城花家断绝关系一事散出去,仔细盯着花家分支,五日后出发前往淮上与我汇合。”
案宗上记载,花家分支近一年惹事最频繁的时间,均是在月底和月初之间的五日,而等到月初的五日后,花家分支则是最为调停的日子。
如此看来,花家分支跟被后人传递消息的时间,基本都维持在这个时间里。
如果那支持在花家分支背后的人,是对主城的花家有利可图,一旦得知主城花家跟花家分支一刀两断,定是会有所行动。
故五日的时间足够见分晓。
当天晚上,范清遥便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囊悄然出了彭城。
狼牙按照范清遥的指示,仍旧住在客栈里,给彭城的百姓以范清遥还在彭城的错觉,并在范清遥出城后,将主城花家跟花家分支一刀两断的消息暗搓搓地宣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