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慌张。
他没深想,便听宋昕的话,打发信使去了。
“四娘,在想什么?”
“啊?没、没什么。”唐姻支吾道:“我在想姐姐,她与殿下也该登船了吧。”
宋昕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太子一行人大概已经启程了。
提起姐姐,唐姻略显得担忧。
她们四个姐妹中,二姐姐是最机灵的。可是二姐姐再聪明,也聪明不过城府极深的太子殿下。
况且,太子殿下是储君,未来的九五之尊。二姐姐跟了他,还能有未来吗?
眼下二姐姐姿色出众,可是人总有一天会老的。
太子这样的身份,不论是现在的东宫,还是成为帝王后的后宫总少不了女人。
帝王身侧,向来是个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地方。
若将来有一日,殿下厌倦了姐姐会怎么办?
“我们唐家的女儿不求王权富贵,只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罢了。否则,姐姐当年也不会下嫁给柳任良。”
唐妘在太子那里的身份,唐姻与宋昕已是心知肚明。
她担忧道:“三表叔,您说太子殿下将来会怎么处置我二姐姐……”
只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所以,这也是唐姻所求的么。
宋昕走近了些,他宽慰的语气中有着别样的情愫。
“四娘,只要真心喜欢一个人,又怎舍得她无名无份。”
收拾了行李,一行人便出发去了码头。
天气越来越暖了,这个时节,人在外头稍稍活动下筋骨,背心便会沁上一层薄薄的汗。
等登了船,行李都安置妥当,唐姻回到自己屋里掩上门,才解开了两粒扣子用手掌扇风。
唐姻有些胸闷,这些日子胸口的衣裳她越发觉着紧了。
这个年纪的姑娘正是身形样貌变化最大的时候,身上的衣裳还是去年生辰的时候,母亲要裁缝为她量身做的。如今过了整整一年,她的身量长了不少。
歇了一会儿,唐姻从包裹里掏出一快油布包着的糕点来。
糕点已经有些碎了,散发着甜甜的香气,唐姻轻轻咬了一口,心里越发酸胀。
六月六,今日,是她十七岁的生辰。
去年的生辰,母亲为她做了十几套衣裳,父亲送了她一套金镶玉的蟹八件,几个姐姐也从京师给她捎来了不少好玩意。
还有昔日那些所谓的闺中密友,也来她唐国公府纷纷为她庆贺。
如今的光景,的确显得有些凄凉了。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谁?”唐姻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下了一跳。
门外宋昕道:“是我。”
原来是三表叔。
唐姻撂下糕点,拍拍手拂掉指间的碎屑,将领上的扣子严严实实系好,才开了门。
“三表叔,您找我有事吗?”
宋昕打量着她,目光停留在唐姻的唇畔。几块点心碎屑沾在唐姻的唇角。
他很想用手指替她擦去,却又怕唐突到姑娘,于是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唐姻“啊?”了一声,不明所以。
“沾了东西。”
唐姻这才懊恼地“哎呀”一声,掩着袖子将唇边的碎屑扑了下去。
宋昕并未在意,他往里看,发现房间内的小桌案上摊散着一块已经碎掉了并不精致的点心。
宋昕嘴唇轻轻抿成了一道直线。
“四娘,今晚我们会在塘栖镇停留一晚,到时候我带你下船逛逛。”
唐姻奇怪道:“怎么忽然要停在塘栖镇了?”
宋昕面色不改地说:“船家需要去塘栖镇补给些货物。”
唐姻并未多想。
塘栖镇热闹非凡,好吃的好玩儿的甚多,借船家的光,只等到了时辰同宋昕去塘栖镇看看也是好的。
戌时三刻,行船靠岸,宋昕带着唐姻下了船,去了塘栖镇最热闹的街巷。
唐姻曾来过塘栖镇几次,都是父亲、母亲带着她来的,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塘栖镇比过去更繁华了些,镇上百姓的热情也是有增无减。
前段时间的压抑心绪,在此刻短暂的消失,塘栖镇似乎变成了一个“世外桃源”,唐姻指着那些小玩意儿给宋昕介绍。
“呀——那个买糖人的老叟我记得,几年前我随父亲母亲来的时候就买过他做的糖人儿呢!”
“那家风筝铺还开着呢,不过门脸儿似乎更大了些!”
“这家铺子我没来过,应该是后来开的吧?”
……
唐姻在前边介绍着,宋昕就跟在她后边,她介绍一样,他便买下一样。
等走到巷末的面摊儿时,宋昕双手几乎提满了小物件儿。
唐姻觉着自己有点忘乎所以了,怎么又让三表叔为她买账?
上次顺带着给她买胭脂,她已经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