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盖得很低,只见他修长的侧颈上是子弹擦伤的痕迹,左侧肩头的纱布被鲜血浸染。
放在绒被上的右手臂劲廋有力,挂着点滴,隐约可见青筋的手背上贴着白色胶带。
手腕上的佛珠还未取下来,和平安结叠在一起,滢滢翠绿里映着一抹艳丽的红。
成右双唇翕动,看着这样的先生,如翻腾浪花般涌动的自责感将他淹没。
跟在先生身边十余年,这是他第二次见先生受伤,上一次是他没保护好先生,这一次亦是如此。
埋伏在暗处的人枪枪想要先生的命,如果不是先生身手好,反应快。
恐怕...
“成哥,对不起。”仇二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指骨泛白,布满血迹的脸上是浓浓的愧疚,“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将背包落在房间里,先生就不会回去拿,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当时从戈尔斯莱家族出来,距离爆炸还有三分钟,回到车上时,他根本没有想起来自己将背包丢在了戈尔斯莱家里。
先生回头看他时,发现他没有拿背包,而后就下了车,跑进了戈尔斯莱家里。
对他来说,背包里千金难买的花种不值一提。可对先生来说,那些能让少夫人开心的花种甚至胜过先生自己的命。
仇二总是听茯苓和成右他们说,先生对少夫人有多好有多宠。他是先生从贩卖场里救下来的人,他对先生唯命是从,哪怕是让他死他也愿意,当先生让他去找世界上最艳最特别的花,他就去。
但他一直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现在他才恍然明白,少夫人就是先生生命里的意义。
成右没有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尽管知道先生没有生命危险,他的心还是悬在嗓子眼里,他怕这次的伤会给先生的身体带来永久性的损伤,怕先生会因为冲击波失忆,怕看见少夫人...
先生昏迷的这几天里,他该怎么去圆这个谎...
两个人执意不回去,加尔也没办法,给他们处理好伤口,便识趣的离开了房间里。
忽而。
仇二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两人一同抖了抖,心思沉重又纠结相视一眼,成右说,“别慌,应该不是少夫人。”
“我看看...”仇二缓缓翻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姜女士三个字,长吁一口气,将手机递给他,“是夫人,成哥,你来接吧。”
成右点了点头,拿过手机点了接听,声音很低,“喂,夫人,我是成右。”
“小柚子?”姜月杉愣了一下,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沉重,“鹤卿出事了?”
成右张了张口,起身离开床边,站在落地窗前低声将在威尔士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她,未了,不忘安慰她,“夫人别太担心。”
话音刚落,电话里就响起姜月杉暴躁的骂声,“不担心?老娘怎么可能不担心!老娘的儿子刚找到真爱,还没开心两天,就受伤躺在了床上。”
“这他妈要是真失忆了,真留下后遗症了,鹤卿受疼先不说,惜惜该怎么办?”
“等着,老娘他妈的现在就去威尔士,查出来是谁干的,老娘把他们一个个剁碎了丢海里喂鱼去。”
...
成右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看着息屏的手机,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夫人以前也没这么关心过他们家先生,这两年,倒是变了不少。
——
与此同时。
苏城片场。
多肉听华莱喊了咔,连忙小跑过去将手机递给梁惜,“惜惜,宋先生给你回消息了!别担心了啊!你快看看。”
闻言。
梁惜接过手机,打开微信,看到屏幕上的信息,心里的担忧消减许多。
还好,小佛子没出事就好。
只是这个消息..
“对了,柳少爷说午餐让人送到片场来,他那有点事,回去处理一下,你哥哥下午来接我们。”多肉说
梁惜“嗯”了一声,低头打着字。
下午的戏并不多,不到四点,梁惜就回了家。
谁料一下车,就看到了朝他们这边走来的高大冷傲的身影。
“哥,阿卿的父亲什么时候来的?”梁惜惊讶的询问道
云绥摇头,眯着眼睛看着宋桁枭,“应该是刚来没多久,我出门的时候他还没来。”
梁惜“哦”了一声,拉着他一同走向宋桁枭。
很快。
三人走了个照面。
梁惜率先开口打招呼,“叔叔好,您是来找阿卿的吗?”
“不是。”宋桁枭面容沉冷,不打算解释,冷冽的眸子扫过梁惜,而后落在云绥身上。
云绥一手揽着梁惜的肩,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语调懒懒散散,“你好。”
完全不给面子,只是因为宋桁枭对梁惜冷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