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救你一命,你反过来还怪别人。”她掸了掸身上的细碎的草叶, 欲从草地上起来,“你回去休息吧, 我还赶着去见应招的先生们呢。”
奈何她刚要有动作, 他便忽然扑上来拥住她, 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她正要开口骂他,耳边却传来他低沉的警告:“从今以后,你对我怎么样,我不计较,但你若敢再伤害自己……”
那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让她浑身一紧——这个人骨子里果然还是那么疯,那么霸道,说一不二,死上多少遍也改不了。
“……你想怎样?我的命在我自己手里,我就算想死你也管不着……”
“你若是敢死,”他冷声打断了她,“下一刻,我就弑君夺位,让江山易主。”
“你!”江禾拼命地想挣开他,却不知他哪来的力气,竟牢牢地扣着她。
他语调一转,温柔又魅惑地附在她耳边:“答应我。”
别无他法,她只得道:“……好,我不伤害自己。”
他轻轻笑起来,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才将她放开。
“去吧,我陪你去。”
刚一得了自由,她便跑出了好几米远,怒视着这个时不时就分裂一下的人,而又根本拿他毫无办法。
——真该给他送到太医院治治脑子。
她惹不起他,却又躲不开他。
然而一想起他过往种种对自己的利用,她始终跨不过心中的那道槛。
“那么看着我,后悔救我了?”
“后悔得要命。”
她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任凭他在后面怎么呼喊,也没 有回一次头。
裴渊心中焦急,起身便有些猛了,霎时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他倚靠在宫墙上,重重地喘着粗气,很久很久,眼前才恢复了清明。
他愠怒地握拳打在朱红墙面上,仿佛是在责怪自己——
这副身躯这么羸弱,还怎么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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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来晚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江禾紧赶慢赶,离约定好的时辰还是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屋内人已然到齐了,各自在一张小木桌后坐着,品茗闲谈。
见她来了,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见过长公主殿下。”
她点点头,直奔主位而去。
“长公主殿下事务繁忙,肯来此处已是我等的荣幸,我等怎敢再责怪殿下。”
坐在她右手旁首位的白衣公子施施然一礼,说出的话虽极合规矩,却莫名让人有种进了议事殿的感觉。
江禾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阁下可是颜枫颜先生?”
那人似乎很是惊喜:“殿下认识我?”
“曾一窥画像,略有印象。”
“多谢殿下抬爱。”
她挥挥手免了这无谓的寒暄,直奔正题道:“本宫不久前已着人去招揽学子,虽有欲来者,但终究还是不多,在座的先生们都是个中翘楚,但可能需要闲一阵了。”
“殿下无需担忧。”
颜枫展开手中折扇,轻摇道。
“殿下心善,虽不收任何金银,然这世间对女子读书还是颇有微词,在下凭在下的魅力去游说了一番,为书院带来了几十名少女。”
“那个……”江禾瞥他一眼,“你不冷吗?”
颜枫闻言,正在摇扇的手尴尬地停了下来:“谢……谢殿下关心,其实在下是给她们的家人塞了些钱,她们家里才放人的。”
“多谢颜先生,这钱,本宫会为你补上的。”
“殿下不必管他。”
后方有个同样身着白衣的女子站了起来,款款上前,仔细瞧来,眉目间竟与颜枫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气质非凡。
随着她过来,空气中竟有了些淡淡的药草香。
“我这弟弟,平日为人代笔挣了不少银两,就让他为书院做些贡献吧。”
江禾见了她,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好感:“原来竟是一家人。”
她盈盈一笑:“民女颜竹苓,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江禾温和道,“我记得众人里面有一位要教医术的女子,便是你了吧。”
“是。”颜竹苓应道,“民女不才,略通些绵薄医术,此前在草屋内也教着几个孩子,若殿下不嫌弃,民女也想将她们送到这里来。”
“这是自然,女子行医本就不易,若你当真医得好,本宫将你调到宫里去做御医也未尝不可。”
“如此,承蒙殿下厚爱。”
众人一一上前介绍着自己,江禾细细听来,经历倒是都不凡,这其中也有不少人,闻讯后带着一些女孩子过来,短短数日,她这书院,竟也初具规模。
裴渊他……倒还挺会挑人的。
思及此,江禾连忙抖抖脑袋,将这莫名冒出来的想法尽数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