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松开。”他听见自己冷着声音命令道。
“唤我禾儿。”江禾软糯道,“喜欢我的人,一般都唤我禾儿。”
“松开。”
江禾撅撅嘴,努力仰着头去看他:“先生还是那么凶。”
裴渊微咳一声,将头偏向一边。
“不过,先生刚刚……是不是没有喊我小殿下?”
作者有话说:
咳,是害羞的 裴渊一枚吖(。
第5章 青梅竹马
“小殿下听错了。”裴渊低头行礼道,匆匆回身进了里屋,“今日有些晚了,若有何问题明日再说吧。”
朴素的木门被重重带上,裴渊倚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沉闷地撞击过。
她从未变过,一如十年前那般,灵动可爱,仿佛世间数万枝花绕在她身畔,也是掩不住她的美好的,而他自己却早已变的泥泞不堪。
一纸诏书,一场大火,烧掉了他引以为傲的父母的生命,也将他们在御花园偷偷手拉手攀石山的日子抹得干干净净。
“禾儿……好久不见……”
裴渊呢喃着,双眼渐渐蒙上暗夜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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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日,虽是裴渊课毕后便刻意躲着她,她却依旧能在各个地方找到他。
夏夜的街道总是繁华万分,小贩的吆喝一声接着一声,直从东街传到西街。银丝制成的线上挂着朱雀状的手扎灯笼,与那清河上浮着的花灯一道,将这夜映得甚是明亮。
江禾在一处卖玉石的小摊上寻到了裴渊,裴渊此刻正专注地抚着一块甚是莹润的玉,墨色的发丝轻轻垂着,散着熟悉的冷梅香。
“先生。”她的小脑袋悄悄凑到他面前,软软地唤了他一声。
裴渊似是被吓到了,错愕地直起身,见到是她,远山般的眉才舒展开来:“小……你也逛街?”
此处人多口杂,他硬生生咽下了那未出口的“殿下”。
“我说是凑巧,先生信吗?”江禾看起来分外开心的模样,伸手去牵他的衣袖,“我也要和先生逛。”
裴渊神情颇有些无奈,末了只得摇摇头:“你这般粘人,有没有问过别人是否会给人带来困扰?”
“那……我会让先生觉得困扰吗?”
他迎上她探求的目光,终是咽下了些狠话,轻轻道:“一起吧。”
一切天衣无缝的计划与预演,似乎都会在她面前溃不成军。
江禾复又笑起来,小跑两步跟上了他:“下次我会提前过问先生的意见的。”
今夜卖糖葫芦的商家格外得多,惹得晚风都是甜腻的。裴渊侧头去看她,多年不见,少女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明眸皓齿间尽是美人模样。
记得她尚在襁褓之时,他还常常伸手去碰她那粉雕玉琢的小拳头,许愿她快些长大好陪自己玩。
她一直都是那个他最疼爱的妹妹。
思及此,裴渊好看的唇角不由得微微有了弧度。江禾捕捉得快,好奇道:
“先生笑了呀。”
“没有。”他矢口否认,转了话题,“还未用膳吧?我带你去。”
华灯溢彩,描金镶玉,眼前这座酒楼杯盏相碰,一片热闹气息。
他随意点了几个菜式,琳琅满目,将小小的方桌铺得满当。江禾盯着这满桌的人间绝味,肚子恰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口菜呀?”她满面幸福地夹起块糖醋小排,“皇兄完全不理解甜菜有什么好吃的,还是先生懂我!”
“宫妃和皇嗣的喜好都被记录在册,知道这些并不难。”
“那也要谢谢先生。”
裴渊轻轻将玉盘向她那边推了推:“多吃些。”
脱离了皇宫森严的氛围,江禾吃得颇为自在,一个不留意,一滴小小的油便落在了她腕上的铃铛手链上。
“呀……”她忙夺了帕子小心擦拭,“它的声音本就不如以前清亮了,可别彻底坏了。”
“不能坏?”
对上裴渊复杂的目光,江禾解释道:“对呀,先生是不是希望它不能再响了?每日叮叮当当的,先生该觉得我扰乱课堂了。”
“不会。”裴渊神色温柔了些,随手接过她的帕子放在一边,“小殿下最近很乖。”
仿佛孩童得到了颗蜜饯般,江禾甜甜地笑起来,好看的眼睛如同此夜的月牙,去了三分凉意,尽余温婉。
“其实我早就该摘了的,只不过一直舍不得。”江禾怜惜地抚了抚它,“我总觉得,我若是摘了,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都没有了。”
裴渊低头抿着文思豆腐汤,任她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和皇兄一起出生,但皇兄身体不好,被送去京外休养了五年。所以我小时候一直和他玩,把他当成我的哥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记不太清之前的事了,只知道曾经有他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