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叫她的算盘落了空。
郁尔完全没料到皇帝会这般针对自己,她神情彷徨,丰盈润泽的唇瓣微启,难以置信地望向皇帝。
“奴婢索求不多,不过是想在这藏书阁里安稳度日罢了。”
为何连这他都不允许?
萧易欣赏女子的才能,他登基之后大刀阔斧地颁发了一系列的政令,使得天下女子也可依靠自己所学安身立命,当初也是他亲自定下启蒙宫女可为女官这一宫规。
可是他不允许郁尔投机取巧!
“你今夜就给朕滚出皇宫!”
郁尔站起身,满身狼狈,半干的发丝还滴着水珠,“陛下明知奴婢无家可归了。”
一张雪白小脸看上去惹人怜爱,可是萧易绝非心软之人。春生送来避子汤,宫里的夜晚会常备着避子汤,以防皇帝一时兴起想临幸宫女,备了数年终于用上这一回。
萧易将汤药送到小宫女面前,“不出宫可以,饮下这碗避子汤,把启蒙宫女之事忘个干净,然后回朕身边伺候。”
郁尔侧首避开,“奴婢不会怀孕。”
“你怎知自己不会怀孕?”萧易冷声质问,又缓下语气,“郁尔,朕不想命人灌你喝药。”
郁尔正直面这位君王最强势、最阴暗也是最真实的一面。
他衣着华丽、墨发浓眉、在这间于他而言过于狭小的房间里格格不入,带给她最窒息的压迫感。
下颚突然被扣住,郁尔挣脱不得,苦涩的汤药就被灌入喉中。
“咳--!”
一碗汤药尽数入腹,萧易扔开瓷碗,狠声低语威胁道,“你最好祈祷这碗汤药管用,否则若两个月之后太医诊断出什么,朕会立即命人将你腹中的东西弄出来!”
郁尔摁着心口一阵猛咳,跌坐地上,呛得双眸含泪。
暴君!!
***
这夜之后,郁尔又回到御前伺候,原来薛彩铃承宠之事纯属谣言。
“陛下在道观清修时,心境并不好,时常沉默寡言,若有所思,我在边上伺候得胆战心惊的。幸好提前回宫。”
“难道陛下回宫之后心境就好了么?”郁尔嘀咕道,她莫名奇妙被灌了一碗避子汤,心境也不好!
薛彩铃不得不承认,陛下这几日的心境也糟糕透顶。她发现陛下经常在郁尔认真做事时,眸光幽幽地看着她。
总觉得那眼神含着杀意,薛彩铃不想郁尔害怕,没跟她说。
“总之这几日我们在陛下面前要更加谨慎小心!”
郁尔感觉自己已经超脱了,经历了那个晚上,她还有什么好惧怕的,横竖她孤家寡人,皇帝一直看她不顺眼,若哪日赐死她,她也不会太过诧异。
这些时日,不论是朝堂还是后宫,谁都能感受到皇帝那叫人冰冻三尺的眼神。就连那御史台那几个时常要以死相谏的御史,也不太敢在朝会上说话了。
郁尔被他吓唬惯了,不怕他,腰杆挺直了在御前伺候。就是横竖也当不成女官,我也不想出宫,就在御前认真做事,叫你挑不出一丝错来。
立夏之后,宁王府传出喜讯,宁王妃郁雅已经怀有两月身孕。
宫中已许久没有孩子降生,凤栖宫一片喜气洋洋,贵妃甚至命人将宁王妃接到宫里来养胎。
这一日,宁王携着宁王妃来给皇帝请安,亲口将这喜讯禀告皇帝。
萧易那冰冻许久的圣颜难得泛起笑意,如春风化雨一般和煦。
“北疆休战一事你办得不错,如今又要当父亲了,朕心甚慰。”
皇帝言辞之间一副宁王深得他心的意思,如今储君之位空悬,萧朔势在必得,“父皇谬赞,等儿臣的孩子出世,还请父皇为他取名。”
父亲亲情虽寡淡,但宁王有信心,能靠着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唤起皇帝心中的亲情!
宁王妃偷偷抬眸看向郁尔,朝她笑笑。郁雅身怀有孕,贵妃命小厨房每日给她进补, 郁雅吃得面色润泽,渐渐丰腴。
郁尔发现自己今日竟不反感郁雅,伸手不打笑脸人,宁王夫妇一来,皇帝也不在一副冷冰冰的姿态。
说笑片刻,宁王夫妇便告退了。
郁尔要去给书架清灰,一抬眸,皇帝正看着她,“......”
龙颜哪里还有半分喜色?仿佛方才对着宁王夫妇的和颜悦色,完全是装出来。
“过来,更衣。”他语气也不再掺杂丝毫温柔。
郁尔从衣柜里取出常袍,跟皇帝入了内室屏风,抬手替他解衣襟扣子。
“就要当小姨了,高兴么?”萧易问她。
“奴婢不认那个父亲,她的女儿也同奴婢无关。”
“亲妹为王妃,而你只在宫中为奴为婢,你可有妒意?”
郁尔发现皇帝故意的,总要戳她的痛点,言辞刻薄,他近日心境不佳,连带着也不让她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