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捏了捏眉心,沉声吩咐,“出去。”
“父皇!”
“再不出去,朕命人遣散你所有姬妾。”萧易狠声。
那个小宫女还在慎刑司昏暗湿冷的牢房里,他有意罚她,却不想真将她留在那里过夜。
萧承抹了抹眼泪,“儿子告退,父皇休息吧。”
他满腹的委屈实在没处诉说,于是决定去找一趟萧让,他算是看出来了,父皇对他根本没半点亲情,只有他三哥对他还有兄弟情!
萧易又命人去传五皇子。
不出所料,萧末把宝石献给了他的母亲韦贵妃。
御书房空荡荡,昏暗的灯盏点亮满面书墙。多年以来,日夜重复,萧易始终困于此处。
他闭起双眸,脑海里依然是小少女倔强的眼神。
为何不求他呢?
她若肯求他,他说不定就心软了。
再度睁开双眸,萧易改了主意,今夜就将她放在慎刑司阴暗的牢房里,让她铭记这个教训。
慎刑司地牢阴暗潮湿、不见天日。
郁尔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她没有再哭了。
她是孤儿,在这深宫之中唯独只从凛那里汲取一丝丝的温暖,可凛究竟是无法触及的。
皇帝为何不信她?
她觉得皇帝知道她不会偷盗那块宝石。
她的命对于他而言,真就那么微不足道么?就连查都没查,就将她扔到牢房里来。
直至卯时,耳边传来脚步声,郁尔缓缓抬头。
“郁尔?”郁寻来了,还有贵妃与宁王妃。
郁尔起身靠近。
贵妃眼神孤傲,不屑地看着她,“你是本宫宫里出去的,如今犯了事,也会牵连本宫。等天一亮你就随本宫去御前请罪,自求鞭刑五十,好叫陛下息怒!”
“可是奴婢没有偷盗。”郁尔倔强道。
“证据确凿,你想抵赖?”贵妃愠怒,“你不请罪也罢,到时候陛下审问起来,那可不是鞭刑那般便宜了。几十道刑罚受过,你有没有命活着还难说。不如自己去请罪,好留条小命!”
“奴婢没有偷盗。”郁尔坚持道。
“你!”贵妃盛怒。
“贵妃娘娘,容臣劝说郁尔。”郁寻恭敬道,“牢里潮湿,恐怕有损娘娘凤体,还请娘娘移驾。”
“行啊,你同她说说吧。此事不能牵连本宫,更不能牵连宁王宁王妃!”贵妃在若雪的搀扶下离开。
宁王妃郁雅扑上前来,“姐姐!我知道宝石并非你偷的了。”
郁尔呆若木鸡。
“雅儿你也走,你如今贵为宁王妃,不要来这种地方!”郁寻道。
“你什么意思?”郁尔质问宁王妃。
宁王妃抖落真相,“刘统领找到的那块宝石与陛下赐给宁王的那块,并不相同。”
郁尔醒悟,偷盗之人与栽赃之人并非同一人!相似的宝石有四块!
“四皇子萧承。”她喃喃道,“他与我有怨,一定是他趁机将自己那块宝石放入我房中。”
“此事不能闹大!”郁寻道,“等天亮之后,你随我去陛下面前请罪,我与宁王妃都会帮你求情。”
“非我所为,我必定不会承认。”郁尔眼神倔强,她知道他们的盘算。若她洗清冤屈,那在皇帝看来,宁王妃还是弄丢御赐之物。
故而贵妃同郁寻都要她来顶这个罪!
郁寻眼下便是要说服她认罪。
“你不认罪可以,只是你若要继续留在宫中,贵妃不会轻易放过你。”郁寻道,“过刚易折,郁尔你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姐姐,委屈你这一次了。往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你就救妹妹这一回吧。算我求你了。”郁雅伸手揪住郁尔的袖子。
郁雅如今身份尊贵,纤纤玉手上珠翠环绕,富贵夺目,一双美目含泪,叫人看一眼便心醉。她能一跃成为宁王妃,除去家世门第之外,这一副好样貌也是宁王所喜欢的。
相形之下,郁尔体态纤弱,不像是姐姐,反倒像比宁王妃还小两岁的少女。
郁尔抓住她话语里两个重要的字:补偿。
沉思片刻,她下定决心,“要我顶罪可以,我要一样东西。”
***
今日无朝会,皇帝较平时晚起半个时辰。
洗漱过后,春生禀告说郁尔已在牢房里招供,承认是她偷了宁王妃的御赐宝石。
萧易正由太监伺候穿戴,狭长眉眼微微眯了那么下,“她亲口承认?”
“是,亲口承认。”春生道,“慎刑司的掌事来询问,该如何处罚?还有就是郁大人与宁王妃在殿外跪着,说要替郁尔求情。”
偷盗如此重要之物,理应杖毙,不过郁尔到底是皇帝身边得宠的宫女,来问一声总归没错。
萧易从屏风之后走出来,身形颀长,素袍华美,浑身散发着庄严气势,“你将她提到朕面前来,朕要亲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