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太傅深夜前来,外头都还有谁啊?”
萧让也了解这位皇兄,若非有保障,他才不会傻到离开府邸。
“镇北侯。”萧朔道。
镇北侯带了一千人来,这人数足以与皇宫禁军匹敌,所以萧朔敢来,也知道能全身而退。
镇北侯。
这倒是萧让始料未及的,镇北侯常年驻守北疆,竟然不经上奏就私自回皇城。
萧朔拿过桌上的罪己诏,“那么只能兵戎相见了。”
逍遥王是蛊惑人心的高手,而太傅大人在朝中颇有威望,萧让罢他的官,以至于朝廷上许多大臣都偏向了废太子萧朔,平时看不出来,如今紧要关头就纷纷站队了。
隔日朝堂上,来上朝的官员寥寥无几,整个都察院几乎都称病了。六部的尚书几乎也都没来。
萧让成了众矢之的。
但他无法逃脱,即使知道自己的命运自己的结局,如今骑虎难下。
父皇,这就是对儿臣的惩罚么?
隔日,消息传来,逍遥王从穗州率领十万大军一路北上。他们师出有名,这十万大军甚至打着镇北侯的旗号,如此先洗脱了逍遥王私自囤兵的罪名。
萧让只知逍遥王有十万兵马,但加上镇北侯,如今他们有超过四十万的兵力。
驻守皇城的五万兵马,恐怕难以对付他们。
始料未及,原来招兵买马只是障眼法,实则是去联系镇北侯了!他只盯着远在穗州的逍遥王,却并不曾留意镇北侯的动静!
得知消息之后,萧让去了福宁殿,跪在寝宫门口,“父皇,儿臣有罪,父皇惩罚儿臣,儿臣无可辩驳,但郁尔是无辜的,她的孩子更是无辜。求父皇放过她们母女!”
春生在边上瞧着,满眼心疼,晋王这些年的转变,他都瞧在眼里,但无奈殿里的男人太过冷情。
“父皇!求父皇放过郁尔!你要儿臣做什么儿臣都愿意!”
殿内迟迟没有回应。
“三皇子,陛下自有打算,更深露重,你还是回去吧。”春生劝他。其实他倒觉得三皇子不必担心郁尔将来的处境,逍遥王即使率兵四十万,殿里的男人早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皇帝对郁尔终究都比对几位皇子都好些的。
然而萧让却未看透,他一整夜长跪不起,只求皇帝将来能善待郁尔。
直至天明他黯然离去。
薛侯率领兵马在东郊外的岸口狙击迎击逍遥王,五万驻守皇城的铁骑骁勇善战,尚且还能拖延些时日,好给萧让调兵的机会。
一日有好几封战报从前线传来,先前几日尚且能抗住,萧让已经叫人从幽州紧急调兵。
但等到第五日,这五万兵马终究难以抵抗逍遥王,伤亡惨重。
薛侯节节败退,第六日,余下的三万兵马退到了城门。
皇城百姓大多已经出逃,郁尔也早已经将宫人放出皇宫。她知一旦叛军闯入宫门,那宫里数千宫女会是个怎样的凄惨下场。
这日夜里,消息传来说逍遥王今夜准备破开城门。
郁尔直奔去了趟福宁宫,宫人已经四散,但萧易与他的侍卫在此处安然无恙,她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易最终会有法子对付逍遥王。所以宁儿在他身边,不会有危险。
但皇帝不会救萧让。
郁尔闯入寝宫,迫不及待去看宁儿。
兵临城下,萧易正悠闲饮茶。
宁儿已经睡下,睡颜可爱极了,她的孩子怎么这么晶莹可爱。郁尔忍不住戳戳她的脸颊,肉嘟嘟的,她在萧易这被养得很好,手腕一节节似莲藕一般。
她贪婪地看着女儿,忍不住贴贴宁儿的脸颊,睡梦中的孩子并未醒来,她的世界很单纯,并不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
可是郁尔不能停留太久。
她替宁儿掖好被角就要离 开了。
“你今夜可以留下。”萧易叫住她。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深意是他可以同样庇佑她。
“宁儿需要你。”萧易的意思是他是看在宁儿的面子上,“留下吧。”
留下大概可以活命,但郁尔心意已决,“当初既做了选择,我不会当懦夫。我要陪着萧让面对这一切。”
“你就那么想陪着他死?”萧易冷声道。
“你不懂,萧易,你永远都无法懂我与萧让。”郁尔回他一句。
在幽州所经历的炼狱般的一切,如今即使面对再巨大的痛苦,只要他们两人一道承担,都不值得恐惧。
“留下。”萧易狠声命令道。
郁尔转身离开福宁殿,去了大殿。
萧让见她进殿的那一刹那,“你回来做什么?!不是让你走么?!父皇不许你离开么?!”
郁尔摇摇头,一步一步来到他身边,“是我决定留下。你忘记了我们在幽州时发过的誓了么?要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