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推开他, 手指反而探入他的发丝。
郁尔懊恼地拍打水面!她应该推开他的!
激动过后又静静侧首依偎在浴桶边缘, 懊恼着悔恨着。
***
二人关系冷却下来。
年轻的女孩心性不稳,萧易觉得这样也好,他也确实该冷静冷静。
御前宫人焕然一新,萧易将几个宫女提到身边使唤,如此在旁人看来郁尔也不再是特别的那个,萧易觉得有必要让她知道,依附着他这位君主,讨他欢心这件事于她而言,有多重要。
若是她一不高兴就疏离他,后果远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皇帝不再触碰自己,郁尔也暂时忍受着在他身边伺候。
这一日太傅来御书房觐见,提到了选秀一事,说皇帝子嗣实在稀少,如今太子之位空悬,全因四位皇子皆不堪重用。
太傅的意思叫皇帝再选一些新人进后宫,他尚年轻,再生几位皇子,从小挑选,培养储君,为时未晚。
太傅向来快人快语,不曾考虑若这话叫皇子们听了去,将来他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也不是不可能。
萧易觉得自己这位太傅,能活到现在也纯属运气好。
但他没直接拒绝,眼角余光瞥了眼立在边上的小宫女。
君王这一层意思,朝臣们很快做出反应,一下午的时间,一叠皇城贵女的画像就被送到他手上。
郁尔再次进殿时,瞧见御案边散了一地的纸。
男人不动声色,冷声吩咐郁尔,“你收拾好。”
郁尔亦不声不响,她这几日什么反应都不给他,她只是蹲下身安静地开始收拾。贵女们的画像皆美得叫人心醉。
郁尔随意瞥了几眼,各个出身高贵,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有几位年纪与她相仿,甚至有的还小上几个月。
他这是无声地告诉她,她并非特别的那个,若他松口,天下多的是女子前仆后继往他龙榻上爬。
将画像收拾完,用纸镇压上。
“你觉得如何?”男人仰靠在御座上,语气寡淡地问她,眼睛巡视在她脸上,“朕该选她们其中的谁?”
郁尔乖顺地站着,小声回道,“奴婢觉得,每一位都好。”
男人抿着唇,温润的指尖捏起那叠画纸。
“说得不错,至少每一个都比你乖巧懂事。”
少女木讷地站着,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郁尔,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么?”萧易缓声开口,他决定好好敲打敲打她,她以为他是可以随意对待的人么?敢如此放肆,不过是倚仗着他对她的纵容宠爱。
郁尔摇头,说奴婢不知。
“李氏一族的血脉,恐怕就留了你一个。”萧易一字一句,他眼神冰冷孤傲,“你觉得朕为何会开恩留下你?”
郁尔跪到地上,“陛下仁慈。”
他抬手,指尖抚开她的额前发丝,“那对你如此仁慈的君王,你觉得该是什么态度?”
“奴婢自然会尽心伺候陛下,做好御前宫女的本分。”
宫女的本分?
一句话彻底将两人曾经亲密的关系抹杀干净。
男人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指尖转而轻握住她的喉咙,狠声地语,“你以为你是什么?一个命都拿捏在朕手里的小东西,若不是朕开恩,你现在就与李洛儿一般死无全尸,还由得了你在朕面前放肆?”
萧易心中怒火横流,他何曾这般对一个女人恶语相向。
可是眼前这个看似纤柔温顺的小少女,真叫他爱恨不得,他甚至一时荒唐那么俯首侍弄她,如今却换来一句宫女的本分?
在龙榻上时,她怎么不说自己是宫女?!
郁尔被攥着手腕提起来,皇帝将她抵在御案前。
她被迫对上一双暴怒赤红的眼眸,再故作镇定,也很难不发颤,她知道自己彻底惹怒他了,他手握滔天权势,掌她祸福生死,她应该讨好他,取悦他。
可是没有办法,一想起他与母亲的事,她就没有办法。
郁尔也被激起一身反骨,既惊恐又倔强地与他对视着。
“告诉朕,你心中所想,若你说往后就只是君主与宫女,朕就再不会碰你分毫。”
萧易极力压下怒火,给了小宫女选择。毕竟他要什么女人没有?比她年轻,比她乖巧,比她美貌,应有尽有!
是啊,凭什么要在一个冥顽不灵的小宫女身上耗着!
郁尔觉得这样极好,只要她今日把话说明,那她也可以退回到宫女的位置。
少女仰头,眸光晶莹,态度诚恳,“奴婢觉得,陛下的年纪太大了。”
男人汹涌的眸光,滔天的怒火,在瞬间仿佛被冷水浇透了。
“你说什么?”
他恍若不可置信般失魂低语。
郁尔再次鼓足勇气,“陛下的年纪,对于奴婢而言,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