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拉拘谨地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攥着手机,紧张地想着也许她不该把手机拿出来,得找个机会放回口袋里。
她得到了一个上“早安,三藩市”的机会,就是之前托尼上过的那个节目。制作组说想采访一下现在风头正盛的“公园女巫”,还想让她来介绍一下幸运饮料这款产品。
珮珀和马特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为了上节目,马特还给舍拉买了一条黑色的长款连衣裙。为了搭配裙子,舍拉又跑去买了高跟鞋。
她讨厌高跟鞋,那玩意和刑具没什么区别。
但为了节目效果,女巫的派头,她还是穿着一身黑色到了直播现场。装饰着乌鸦羽毛的黑色宽檐帽,黑色手套,这些都是在迎合对女巫的刻板印象。死灵法师都不会穿得这么爱现,与文艺作品恰恰相反,大部分死灵法师性格都很开朗。没人比他们更懂死亡了,越是接近死亡,他们就越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前天托尼被珮珀带到了太空,然后舍拉就再也没见过珮珀和托尼,她一个人呆在斯塔克大厦的空壳中。来参加永无止境派对的人发现斯塔克大厦不再安全后作鸟兽散,大厦里只有守着翠玉录的舍拉。
珮珀给她发了短信,叫她安心,说托尼不再是麻烦了,很快就会带来新的托尼。
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但舍拉总觉得比之前还焦虑,像是头上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不详的双翼在她身边盘旋。
很多人都会有预感、第六感,对于舍拉来说,如果她感到不好的事会发生,那就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这是因为大部分女巫对厄运都很敏感,她们的灵魂在厄运接近时会打喷嚏。
坐在直播间里,舍拉快被不祥的预感压垮了。
但她不能在这里退缩,上电视能加快从绝境病毒那争取客户的速度。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她不想前功尽弃。
最开始的问题都很简单,主持人讲了几个幸运饮料带来的神奇故事,比如喝完后找到了失踪多年的亲人,中了彩票等等。
主持人还打趣了舍拉和马特的关系,舍拉不好意思地说明他们只是朋友,自己已经订婚了。
直到主持人换到下一张提词卡,根据制作组安排,和之前所有问题一样轻松地问出了舍拉接下来噩梦的开始。
“下一个问题是,来谈谈你是怎么走上女巫这条道路的吧,这可不是普通的职业规划。比如你的母亲和……”
主持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后面半句问题,抬头看了眼现场导演,导演点头后才敢继续往下念。
“比如你的母亲和她是如何谋杀超过两百名僧侣以及四十位特工?”
背后的屏幕出现了卡玛泰姬修行者的照片还有——
娜塔莎、克林顿、寇森探员……
天啊……舍拉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查不到娜塔莎的信息。妈妈唤醒黑暗圣殿时怎么可能不被神盾局注意到,一定是在追查妈妈的过程中……
舍拉强迫自己不要再往下想,她不敢抬头面对主持人和其他工作人员的视线。窃窃私语已经响起,她能感受到惊恐和不信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也许……也许是信息有误,凶手是玛乔丽·泽佳,和你没什么关系。”
主持人尽量给舍拉找台阶下,她知道收视率会上升,但舍拉看起来像马上要溺水一样绝望,她无法坐视不管,让自己的嘉宾这么难堪。节目组抽了什么风,把这种问题搬上节目不会是犯病了吧?
她觉得就算这人真是舍拉她妈,只要别在镜头前把母女关系和谋杀一口认下就还有转折的余地。
没想到舍拉抬起头直面镜头,咬着牙说,“没错,玛乔丽是我的妈妈。但那是有原因的,她是个好人,只是以为我被人杀了……不,我当时确实死了,但……总之她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她没办法不承认玛乔丽,哪怕是那个陷入黑暗的妈妈,哪怕只是说出“玛乔丽不是我妈妈”,她的灵魂都会终生为此愧疚。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挣扎是多么无力,她希望有人能理解玛乔丽。明白她曾为这个世界付出一切,但又被夺走孩子的崩溃。可站在家族外的人角度看,玛乔丽就是个杀人犯,喋血又恐怖。
舍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镜头前的,只是忍着不要哭出来就耗尽了她全部力气。主持人好像在她背后说了什么,但为了不在镜头前失态她只能离开。
“想我了吗?”
没等她走到后台,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托尼!
舍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托尼·斯塔克回来了,带着绝境病毒的那种。珮珀,珮珀的短信是怎么回事?